骨架夫人

糖壳藏刀专业户

【日黑24h 第14棒】与想见的你再次相见

不小心走错世界线的从者岩x一周目原著向缘一

非常ddl且流水账,不喜勿喷,有空会改(咕咕)和圣杯战争同一个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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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Saber……黑死牟……吾乃灾厄之神……吾乃人理之恶……吾乃腐败之花……此乃尔等生存之战……此乃尔等夺取未来之战……既是因缘……召唤承认……”

第一次出现在那个孩子面前时,明明戴着极为可怖的鬼能面,明明戴着一看便知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太刀,明明一眼便知任何错误的话都会让自己的存在都被烧却到荡然无存;但那个孩子还是一见到自己就问了那样的问题——

“岩胜先生如果有机会见到您相见的那位先生的话,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呢。”

尽管与那个孩子有着因缘,但直呼名字还是让恶鬼在能面之下狠狠地皱了眉头。但没有关系,那个孩子没有冒犯到自己,回答御主的困惑这是从者的职责;自己必须回答那个问题,即使那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出答案,也必须要回答。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回答了那个孩子——

“未知……待吾明晓吾心之声时,必会回答于您。”

“岩胜先生是爱着那位先生的吧。”那个孩子也没有执着,只是笑嘻嘻地露出了如其他同龄孩子一般八卦又调皮的神情,“如果有机会见到的话,要好好把心意说出口噢。如果对方也爱着您的话,怎样的爱意都能理解吧。如果连理解也理解不了的话,岩胜先生不也可以轻松一些了吗。”

那孩子的话戳痛了自己的心,但她说的没错,自己该为曾经的错误好好赎罪才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再见到他……

再见到那个,只属于他的继国缘一

 

 

01

烈日挂在正空,无悲无喜地凝视着这世间一切的魑魅魍魉。

在这个乱世里似乎唯有坚持纯粹到极致的正义,才能让鬼杀队的所有人有活下去的希冀。不容许有任何污点、不容许有任何错误,这正是鬼杀队这一组织得以存续的基本道理。就连那位为鬼杀队带来初始呼吸法、为所有人带去希望的日柱大人也不例外。

无论是亲兄长枭首前主公大人,投诚鬼舞辻无惨、还是继国缘一私自做主放走女鬼;任何一条依照鬼杀队的规则,都足以将他杀死一万遍。任何因自己的失职而造成他人的更多悲伤,都足够那些悲伤的人们恨他一万年。

但想象中对自己的惩罚与审判并未到来,在那个如往常一般的柱和会议上,仅存的小主公大人拿出了一个奇异的金色杯子,并称之为战胜鬼舞辻无惨的方法。杯子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那种温和的光,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凝滞。仿佛那杯子有一股魔力,能让任何人都自然而然地相信,那个东西就是神明赠与人类的希望无疑。但看着昔日战友们不约而同满怀希冀的眼神,继国缘一只感到了一阵恶寒。也许是十几年的时间与山野为伴,敏锐的直觉让继国缘一一眼便明白,那不是人类能够承受得起的东西。

那个散发着不祥力量的金色杯子,究竟使用后会带来多大的错误,自己多少有察觉到了。自己应该阻止才对,只是继国缘一不禁想到现在的自己有资格阻止吗。

正继国缘一欲言又止时,哒地一声轻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自己平日里总是藏在里衣内衬的竹笛,不知怎得,突然落了出来。掉在地上,闪过一道白光。

【幻觉?】

正这么想着时,一股侵入骨髓的寒意骤然浸染了整个庭院。都未来得及思考,几乎是生物求生的本能,让继国缘一第一时间拔出了刀。

“想去做就该去做,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突然出现的,不属于这个庭院的呵斥让所有人瞬间都猛地一惊。似乎是觉得到这种程度也没隐藏的必要了,随着一阵金色的光点拂过,来人的身影也逐渐显现。那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乌黑秀美的长发高高束起,还在微微随风拂动;脸上戴着极为狰狞可怖的牛鬼能面。

灼人的烈日恶狠狠地晒着大地,一阵劲风拂过,暖风携着热浪将白色的羽织吹得飒飒作响黑色的束发随风拂动;红色彼岸花样,随着拂动,宛若泼在白色羽织上的鲜血一般夺目而靓丽。那架势恍若一位真正来自地狱的修罗,又仿佛是一位真正降临的神明。

 

01

正如黑死牟自己曾经所说,种下善之因不一定能得来善之果;但若种下恶之因,那开出的必定是最为绚烂腐败的恶之花。

他自己便是这样的恶之花。亲手烧却了作为人类,“自己”的灵魂;由智慧生物本性之中最深的恶意浇灌成长,最终却是回应了文明自我延续的渴望而拥有神格。但这并没有什么,因果报应罢了。正因为自己是恶神,所以只能以杀戮的方式平等地给予审判、以带去绝望的方式平等地给出指引。正因为曾经是人类,所以才更不会纵然人类、怜悯人类。所有的人类都是一样的,为了人类文明的正确延续性,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遇到什么人;他也从来都觉得自己向来不会偏袒。

当然无论何时何地,这个人类都不会包含“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哥哥都干了什么好事!他杀了主公大人去向鬼舞辻无惨投诚!没能杀死鬼舞辻无惨也就罢了!放走那女鬼也就罢了!你的兄长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继国缘一!你自己告诉我!你该当何罪!』

『切腹谢罪吧!』

知晓一切过去与未来的未来视,将原本应当发生在此处的一切呈现在他的眼前。正如有善必定会存在恶、有光必定会存在影。作为人类、身为鬼杀队的成员,需要遵守人类世界和鬼杀队的规则,犯了错误而被惩罚无可厚非。但说到底无论是出于人类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恶神的角度出发。黑死牟都发自内心地无法认同、无法接受。

嘴上说着同伴是宝贵的财富,但实际上却忌惮着超乎常人的实力。不过是寻个由头把未知排斥在外罢了;那可是给人类带来与恶鬼一搏之力的的救世主,那可是他视为珍宝的继国缘一!如此心安理得地把他的缘一当垃圾一样随意抛弃,人类再如何恬不知耻也该有个限度才是。

 

在无限城决战,自己没有消散的那一刻便想明白了一切。

抛妻弃子也好,忘恩负义也好。每一个不同的个体注定都有自己不同的存续方式。并非需要他人认同自己的存续方式是绝对的正确,并非绝对不会伤害到所爱的人、所珍视的一切。谁都会犯错,谁都会迷茫。不否认错误,但也绝不否定曾经的自己。。

只是他真正罪孽从来不是这些,他真正不可饶恕自己的错误也从来不是这些。而是作为兄长,自己严重失职了。

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人类时期的自己是怎么看待继国缘一来着。噢对了,真正的神子、无论是思想还是剑术都是人类绝对无法奇迹的境界。继国缘一是真正的救世主,真正被神明怜爱的人。

现在看来何其可笑!什么救世主、什么日之呼吸、什么神子又或是绝无可能达到的境界云云!那家伙不过是个,连被欺负了都不懂得还手、委屈了都不懂得说出来;一点都不会看气氛说话的傻子罢了!一个从未长大过的天真到极致的巨婴,居然谈什么救世!何其可笑!又或者说如果一个世界到了需要这种可笑的救世主去拯救的地步,那这个世界也没有继续存续的必要了。

只不过此时此刻,因为产屋敷的遗孤获得了自己无意遗落的圣杯,一切产生了蝴蝶效应,本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但自己也绝对做不到只将圣杯带走便离开,那个惹人恨的家伙,多少也得狠狠教训一番才能让人解气。

 

 

02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明明能面将那人的脸挡的严严实实;继国缘一却莫名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笑。

突然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猛地爆裂开,深重的绝望感如暴雨般骤然降临;如给人的四肢都灌满了冰冷而沉重的铅水。一切都凝滞了下来,阴沉冰冷的气息几乎令浑身的经脉都为之冻结。

 无法动弹,那并非是什么丧气的话。而是生物的本能告诉他们每一个人一个既定的事实——那个陌生的男人是绝无可能击溃的存在。

“切……从以前开始,你便总是如此……令吾望之生厌。”

冷汗不断的从额角淌下,因为绝对无法反抗的气势,只能摆出一个纸老虎一般的架势;实际上就连牙齿都在止不住的打颤。面对着众人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男人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旧像拎什么玩具一般将瘦弱的鬼杀队小主公,捏着后颈提在手里;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恶鬼!】

无论内心的呐喊有多么的哀恸,无论现在有多么想把眼前那个亵渎他们主公的男人千刀万剐,身子依旧是一点也动弹不了。无论那个陌生的男人是谁,出于何种目的来到鬼杀队做出如此行为,保护鬼杀队是柱们的职责。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用了何种血鬼术,让他们这些柱们都动弹不得;但并不妨碍他们目光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向男人割去。不过男人似乎只是如同要回玩具的孩子一般,将那金色且怪异的杯子往袖子里一收;至于那孩子则犹如找回玩具时随手掸去覆着的灰一般,随手丢在一旁。

“但终归……”男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沉默了一会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许久未见,继国缘一。”

【熟悉的声音……难道说……】继国缘一突然发觉,自己早该注意到才对。随着那人慢吞吞地摘下牛鬼能面,果不其然露出一张令所有人都为之瞳孔一缩的脸庞。啊是了,那面容和所有人记忆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半分差别。只是那黑色的眼白金色的瞳仁,以及额上那根鬼角,无一不在证实那人非人的身份。

在一片僵持的氛围下,恶鬼却视九柱如空气一般,旁若无人地将早已呆若木鸡的继国缘一一把拥入怀中。冰冷的指尖轻抚着他的头带入毫无生气的胸膛,凌冽的寒意将他完全裹挟。他看不清“兄长”脸上的表情,冰冷的气息令他再一次更为深刻地意识到;眼前的“兄长”确实早已不是人类。

清醒的理智无时无刻不在脑内冲自己疯狂叫嚣着,他应该动起来的。无论是为了谁,他都有义务举起日轮刀斩下兄长的头颅;但平时轻易挥动的刀此刻却像灌了千斤重一般,身子不受控制般怎么也拔不出来。

“抱歉。”

骤然出声的恶鬼只一句话就让不断挣扎的继国缘一,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但恶鬼却犹如获得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重又捧起继国缘一的脸。骇人的鬼瞳,此刻却闪烁着悲伤但又幸福的光芒。仿佛在此刻,他们真正就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眼泪止也止不住,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洇湿了那身红色的羽织,也洇湿了“继国严胜”美丽的白色羽织。

“啊……时隔许久,终能在如今,将此话说给你了。”迎面扑来不属于人类生命气息的冰冷触感,但那个人……那个自己牵挂了许久的人却将这盛夏的火热送入自己的唇齿之间。

“我爱你……缘一……”

“诶?”

 

 

03

放下负担,放下义务吧。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所犯下的一切错误,都会替你摆平;所有胆敢刁难于你的人类都会替你杀掉。

所以放下这一切跟我走吧,我会替你杀死鬼舞辻无惨,我会替你消灭世间所有恶鬼;但是相对的,我也会杀灭鬼杀队所有的人。这并非是什么交换、并非是什么恶魔的交易,只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想把欺负我爱之人的所有人都杀了。我绝不容许自己唯一深爱之人,被他人置喙;这只是一个哥哥,对于弟弟的偏袒罢了。绝无任何交涉的可能。

那时的我这么告诉继国缘一了,不出我意料,当我只解除他威压的那一刻;他挥着剑便向我冲上来,一边挥着剑,一边说着宛若热血漫主角会说出口一般的可笑大道理。所以我更为不愉快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把“我”犯的错,自己的错误都强行揽在自己身上,甚至还想揽下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擅自使用圣杯所带来的灾难后果。

我的缘一,我爱着的缘一啊。没能教会你自私是我的失职,但明明什么都察觉到了,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要强行背负在自己身上……那如今回应了你“需要”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如今向你诉说着爱意的我又算得了什么。

放下你不该背负的东西好好看向我吧继国缘一,放下一切让你痛苦的东西好好看看我对你的爱意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黑死牟也就顺势而为,极为自然地躲过继国缘一的剑,照着对方脸上狠狠揍了一拳。说实话,当看到血液混合着眼泪与鼻涕飞溅而出的时候,黑死牟心里多少还是很爽的。那种痛快的感觉,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的自己都未曾体验过。

“我怎样都可以……求您……哥哥求您……放过鬼杀队的大家……”

回过神来时,继国缘一依旧这么说着。明明已经被揍得有些气若游丝了,但眼里却依旧淌出悲伤来。

“放过……”也许是被继国缘一死到临头了还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气到了,黑死牟颇有几分气急反笑的意味冷哼了一声,“可以。”

圣杯又被当什么随手扔给狗的玩具一般,丢到小主公的面前。继国缘一意识到,自己也许不知是什么话刺激到了眼前这个“兄长”,对方绝不会因为是自己求饶而大发慈悲放过鬼杀队的所有人。

“只是你必得和我永不分离,我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汝须得亲眼见证,鬼杀队因你之抉择,得到圣杯之力后会如何为这世间带来灾难。”黑死牟犹如捧起什么珍宝一般,再次捧起继国缘一的脸庞,极为温柔地舔去他唇角的铁锈味。话语却犹如地狱之寒冰一般,冷冷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一起见证这个世间化作红岩炼狱。”

“这便是吾之爱意,缘一……你没有选择……此为你意图在我下夺回本该毁灭之物所应当付出的代价。”

“我爱你啊……缘一……”

恶鬼露出了此生最为纯粹而灿烂的笑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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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

姓名:黑死牟/继国严胜

职介:Saber

神性:EX

神职内容:守护并指引文明正确延续(只不过是以赋予灾难的方式)、灾厄之神、灾难之兽。

调停不同种族之间因文明差异发生的冲突、观测者、世界线剪定

【日黑】暖冬

拥有一小部分一周目记忆(真的一小部分)的缘一x各种原因于24岁英年早逝的哥哥

是be,还请自行注意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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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生者在被留下之时,往往便如同寒冬里的第一场大雪,一开始除了寒冷孤寂什么都无法感受到。他们的灵魂亦犹如被深埋于积雪之下的枯枝,了无生气无人问津。

    时间永远是最为残酷的存在,它永远不会好心等生者走出那片寒冬的积雪;寒来暑往春去冬来,昼夜轮转永远不会有任何一刻停歇。

    有些人宛如积雪之下破土而出的新芽,痛并挣扎着寻求生的希望;有些人能有幸待到新春的第一缕暖阳照亮积雪,为之渐渐驱散积年累月的严寒;有些人一生都宛如被冰封在了积雪之下,固执地将自己的一切时间与过往定格起来,从此了无生息。

    在隐部门的大部分人看来,日柱大人应当就是最后一种人。他的灵魂早已随着月柱大人的生命定格在24岁的那一刻而一同消散了,唯剩下一具不知前路在何方的空壳;行尸走肉般熬着。

 

     日柱大人请辞去柱的职责是在月柱大人走后的第二年开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在杀死鬼舞辻无惨之后恶鬼消散,世间一片祥和美好、欣欣向荣;但日柱大人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主公大人也知道情况如此,虽有不舍但也并未过多挽留。叹息一声后就命我们帮着日柱大人一起收拾东西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日柱大人了,如我在隐部门一直以来照顾过的许多人一样。亲人的离去往往无法第一时间意识到,而陷入迷惘无感。和那些人一样,日柱大人的双眼也是如此完全黯淡无光。犹如深冬之日,凝结三尺的河面,死寂、全然了无生气。

    月柱大人的遗物并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有些少的可怜。除了及几身经常需要换洗的衣物、一把佩刀、一个小木盒,就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那个小木盒我曾经看过,木盒很厚,打开后第一眼就是一根仅能供幼童吹玩的有些粗制滥造的竹笛。端起时,除了竹笛碰撞木盒的声音,还能听到细微的“嗒”声。不出意外,那木盒里有个暗盒,暗盒里应当装的就是月柱大人刻意留给日柱大人的书信。

    不管是我、隐部门的大家、各位柱大人及主公;在知道那个消息后都在由衷地感到高兴。月柱大人还在世的时候对日柱大人虽总是冷言冷语,但额外袒护日柱大人、容不得他人指摘。现在想来那段看似普通的日子,竟成为两位大人最为幸福的日子。缘一先生和严胜先生斩杀鬼王,那是天底下的大恩人啊!而如今在这个所有人都有机会夺回幸福时光的契机里,唯有缘一先生让自己的心,随着严胜先生的离去而也一同沉寂无言。

    所以当我充满暗示意味地将那个木盒呈给缘一先生之时,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继国缘一先生,眼里充满了希冀。我们都坚信,严胜先生的信一定会为缘一先生带去活下去的动力。但缘一先生如同完全失去五感,无知无觉一般,简单道谢后便孤身一人离开了。

    当时的我是很困惑的,甚至有些气愤,不禁在心里为月柱大人鸣不平起来。再怎么说那可是作为兄长留给自己弟弟的话啊,为何缘一先生要辜负那份爱呢。

    这份困惑一直持续到了我年迈临终,也许是人老了有些事也就想开了。在我听说缘一先生终其一生都没有打开严胜先生的那封信时,我多少也有些释然了。

    总有人会一生都无法与自己的遗憾达成和解,缘一先生或许也正是无法原谅自己;唯独无法挽留自己所爱之人这一事情本身吧。不过这也仅是我闲暇之余,所做出不值一提的猜测罢了。缘一先生封闭的内心旁人无法窥见半分,所有的一切的怨恨纠葛终究只能是;黄土一捧,如雪一般永远悄然消逝在深冬后的第一缕暖阳中。

 

01

    所有的一切起源于那个冬日,一切也都终结于那个冬日。

    第一次做到那样的梦是严胜将竹笛递给缘一的时候,那天缘一晚上回屋睡觉时做了那样的梦。梦里红月高悬于天际,将天地都染上妖异的血色。一个六目之鬼站在自己的面前。梦里的任何事物在自己眼里都仿佛自带着透明的壳,让他得以清晰地看见那恶鬼的五脏六腑狠狠地挤拧在一起,几乎成了一团。

    “为何你还活着!为何只有你是特别的!”

    六目鬼愤怒的嘶吼声撕裂了梦中的血月夜,激得粘滞的空气都为之颤动。但他的心却在恸哭、哀痛地似乎随时都能绞成齑粉。

    我听到自己说——

    “何其可悲啊,兄长。”

 

     醒来时,继国缘一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汹涌的泪,似乎怎么擦也擦不完。他下意识低下头,看向手心看去。那是一双又白又嫩的手,和梦中出现在自己视野里那双苍老布满皱纹的手完全不同。但梦中的那双手,却实实在在是属于自己的。梦中的那位兄长,也是自己真实的兄长。

      为何会做那样的梦,是预知梦吗……兄长……那个……是以后的兄长吗。是因为自己的特殊招致兄长的嫉恨,兄长才不惜变成那副模样的吗。那兄长今日说的话算什么呢……若是兄长无论如何,也会狠心抛下自己一人独留在这世间吗。若是注定如此,兄长大人又为何要向自己许下承诺。

    【送你的,只要吹响这个笛子,哥哥就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辰时岩胜所说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继国缘一耳边,想到这里继国缘一不由得愈发觉得委屈,涌出更多无声的泪来。

    幼童的感情总是纯粹且脆弱的,只需要明白所爱之人定会抛下自己,便会感受到真切的绝望与委屈。普通的幼童摔倒时,只要看见自己在乎的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便会放肆哭泣、诉说着不安,而爱他们的人也一定会将他们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柔声安慰。

    只可惜继国缘一的幼童时期,注定是摔倒之时无人会听见。没有人会去理解他、也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份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重只能沉沉地压入心底。

    但大约上苍还是怜爱世人,让过分懂事的孩童总会在无意识间被人发现他们脆弱与不安,从而激发他人的怜爱欲。果然继国岩胜第二天带着刀出现在那处偏院时,很快就注意到了继国如兔子般泛着红,要哭不哭的隐忍模样。

    “缘一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不要害怕,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了你!哥哥帮你收拾他!”

    怜爱与庇佑幼弟的本能迅速扫空一切顾虑,做兄长的天性,激得继国岩胜一瞬间就将剑道、学习、父亲责罚之类的事情通通抛诸脑后。就连平时最为珍视的木刀也被急急丢在一旁,只顾着小心翼翼地抓着弟弟的手,转着圈焦急不安地询问个不停。

    继国缘一没说话,只是盯着岩胜丢在一旁的木刀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梦境中的兄长大人,如果真的是未来的兄长大人,那岂不是他自己逼得未来的兄长走到那般悲伤凉薄的境地吗!何其可悲可恨啊!为了救下那些被恶鬼迫害的可怜人们,未来的自己一心挥刀向恶鬼,竟从未对挚爱兄长的痛苦绝望有过一丝察觉!

    想到这里继国缘一又不由愈发痛恨起神明的无情来了。

    既然他们兄弟两个的结局注定如此悲哀可怜,那神明又为何要让自己看到已然注定的凄凉!如果他注定会举起刀指向恶鬼,而却又注定与兄长大人渐行渐远;那为何还要安排兄长大人救赎自己!为何要让兄长大人爱自己啊!为何逼迫他晓得苦痛的未来!为何!以凡人苦苦挣扎却不得解脱为乐,所谓普度众生的神明大人才是真正的恶鬼啊!

 

    那时候的继国缘一如此悲伤无助,也不过因他是个孩子而已。一个懂事的幼子,如何舍得自己所爱之人孤苦伶仃如此漫长的岁月!哪怕自己下地狱只要能换来兄长平凡幸福,那也是求之不得啊。他只恨自己为何要出生!只恨自己的存在为何唯独只会为他的兄长大人,带去悲苦。

    但这无情的天道从来不会耐心聆听凡人的心愿,痴嗔爱恨求不得,在天道眼里不过寒来暑往。这对双生子注定会会在天道的安排下,如巨树与莬丝子一般——相生相杀直至一方先行耗尽毕生气血。

    想到这里幼童愈发觉得苦痛难忍,但他依然说不出口。只能扑到兄长怀里低低地呜咽起来,似乎只要他的泪水未曾有一刻的停歇,他和他的兄长便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一般。

 

02

    显然作为兄长的继国岩胜只看到,自己可怜的幼弟在看到竹刀后便突然如兔子一般,瞬间红了眼睛,扑在自己怀里通过无声的抽噎,哭泣不止。

    幼童无声哭泣本就最容易惹得任何人怜惜,更别提是幼子之于兄长了。那副模样,可真是让平日脑袋里本就一大半想法都与缘一有关的严胜心疼坏了。但无论怎么问,缘一都始终只顾着哭,愣是将严胜名贵的衣裳哭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也不曾有停下的迹象。

    继国岩胜毕竟是个聪慧的孩子,他不免联想到自己每次见过缘一,被父亲发现后严厉的责罚总是足够他好几日都无法去往缘一那探望。他突然想明白,原来缘一不是什么都不懂,缘一也是会为孤独而无助不安的。这个念头一经冒出,犹如刚挂果便塞入口中的青梅,继国岩胜感到自己的胸腔中骤然翻腾出一阵奇怪的酸涩感来。不过对缘一只是在装傻的而恼火嫉妒的念头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又被天生的怜惜请如潮水般冲刷了个干净。他只恨自己作为兄长,居然从未发现缘一的不安。

    自己还有父亲的期待、家仆的鼓励。但继国缘一呢,除了自己与总是病重的母亲,又有谁会真正关心他啊。明明和自己同为大名武士之子,缘一却只能像那些个被男人厌弃的原配妻子一般;只能被拘于那小小的屋内,抱着渺小又可怜的希冀,惶惶不安、不可终日。那该是何等可怜悲苦啊!

     想到这里,继国岩胜头一回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如此的愤恨,甚至都有些情不自禁地被缘一可怜的模样也感染地流下几行泪。他此刻多想好好告诉缘一不要哭,父亲不同意没关系,等自己成为家主了一定把他接回来云云。但想要说出口时,却只觉得凄切的悲伤争抢着从胸膛溢出,滚到嘴边只有凄切的呜咽不住地翻滚在喉头。

    作为兄长,他决心安慰缘一。这个从出生以来,从未被他人给过糖的孩子。也许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回头路了。那时候的严胜并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他会如飞蛾扑火一般;任由“继国缘一”这一神火,不断烧灼着自己如恶鬼般污浊肮脏的灵魂——直至自己短暂的一声迎来尽头。

 

    只不过当时的继国岩胜也不会想这么多,他所能看见的只有一个在不断哭泣着的弟弟。

    也许是被胞弟需要的自豪感与满足感带来的高兴冲昏了头脑,继国岩胜来时还想着要早些回去不能让父亲发现,现在早已不知道被扫到脑袋瓜里哪个角落了。

    学着前几日乳母在小门后偷偷安抚自己孩子的场景,开始努力安抚幼弟。刚开始的动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笨拙地可笑。因为不知道怎样的力道才能达到安抚的效果,继国岩胜只能以近似于擦背的动作,将手放在继国缘一背部机械性地上下移动。但也许是人类的社会性本能使得人类天生有着安抚同类的本领,继国岩胜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开始颇为爱怜地一下一下拍着幼弟的后背,一边拍打一边努力柔声安慰——

    “好了不要哭缘一,哥哥在这呢。哥哥就在这哪也不去好吗,我一定不会让父亲把你赶出去的。”

      但是不是所有话都能诉之于口,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放弃本已难得的幸福。继国岩胜看不到缘一身上的沉重、察觉不到那些泪水之下的哀伤。在他眼里,哭泣不止的缘一仅仅是个在委屈不安的天真幼童;仅仅是个在渴求兄长怜爱的可怜孩子。

    【不是这样的,兄长大人……不是这样的。明明只有您最爱缘一,但缘一太笨了,只会让您加倍恨我、厌弃我啊。若是连您都要厌弃我,那缘一又为何要存在呢。】

     不是谁都有选择,继国缘一只能任由自己沉沦在那片狭小的臂弯里。即使他明白那片温柔乡以后会长出尖刺,将他们二人都扎得遍体鳞伤。但没有人能孑然独活,人都是渴求爱的。只是他们除了彼此,没人会愿意多施舍给他们一分一毫的温暖。

     注定到来的寒冬,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02

     不出意外,第二天继国岩胜就被父亲狠狠责打了一番,关去柴房不得任何人过问生死。不为他违背自己的禁令私自去见继国缘一,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继国岩胜都足够谨慎。且这种错误只需责罚,实在不必以继国家族失去继承人为代价。

    继国家主深知这点,如此判下死刑实际上是为了另一件称得上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就是继国岩胜当众请求继国家主将缘一接回本家,并公开为缘一与继国夫人正名。

     历史无数次证明,任何敢于直接挑战现有阶级权益的人,注定会付出血的代价。权力与地位会让任何人都变得真正的恶鬼;没有人会甘心放手身份阶级所带来的权利,没有人会甘心现有的架构被打破重新组建。

     不容许质疑、不容许动摇,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例外。比起有人会乘机作威作福动摇他的利益,只是继承人、一个幼子的性命而已;用来杀鸡儆猴划算至极。

 

几天断水断粮的日子让还未及冠的孩子开始神志恍惚,逐渐失去时间概念的日子里眼前经常黑一片白一片。分不清昼夜,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继国岩胜并不为自己也许会就此失去生命而绝望不安,清醒时他便总是抱着自己的身子;透过门缝望着扬了漫天的飞雪,心里只惦念着继国缘一。

      他只是单纯的想着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了,又有谁会在意缘一的生死呢。那可是他的缘一啊,就算他的父亲可以视若弃子般随意丢弃自己的孩子,他也决不能丢下他的缘一啊。缘一还需要他,缘一还在等着他这个做兄长的去照顾他,只有他能保护缘一。

     也许正是坚定的念头,维系着脆弱幼童得以抵御住无边的寒冷与饥饿。几周后,当敢怒不敢言的家仆们抱着收敛尸骨的沉重心情,噤若寒蝉地重新打开那扇柴房的门时;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些个心软的甚至当场激动到落泪晕厥——那个孩子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一奇迹如风卷残云一般极速席卷开来,甚至一度还传到了当时天皇的耳中。

    讽刺的是在任何时代,任何由人类创造出奇迹只会被其余人解读为神迹。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让人们顺理成章地接受。更为讽刺的是,出于对“神明”的敬畏,人们竟口口相传起来。说那孩子是神选,如此都能活下来必定是神明大人的庇护。也必定是神明大人对于贵族老爷为了争权夺利而草菅人命的警告。

    普天之下,乱世之中只有苦难的人民颠沛流离,又哪是只有一个贵族老爷的冷漠无情招致他们的苦难呢。那只为争得一线生机的哀求、一声声对这人间炼狱的控诉,最后竟是由一个幼童差点逝去的性命便轻易换来。真是何其幸运,又何其可笑。

    这一“奇迹”如何席卷举国上下又被人们如何传颂,事件本人压根不关心。起先继国岩胜还为此由衷地感到高兴,因为他真的为缘一正名了!作为兄长他有好好保护到缘一了!但只可惜拼了性命争取而来的平稳日子,幸福如糖屑般可怜到寥寥,也有人会恨恨地踩在脚下。

 

    继国家主在这次事后,因羞愤过度伤了根本,活不了几年了。人人都说这是报应啊,这是那个无情老爷应得的。但是这世间的好妻子都是即使丈夫避瘟神一般厌弃她,也渴求她们的丈夫施舍露水般,施舍些可怜与她们。她们只能如莬丝子一般,依附于她们的丈夫,似乎失去了丈夫这一重依靠,她们便什么也不是了。

    当那个坚强的孩子休养了半个月,忍着痛下地只为看望他救下的母亲,得来的只有母亲撕心裂肺般的质问。

    “为何要忤逆你的父亲啊,我的孩子……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就为了你好兄长的名声,你偏要把你父亲逼死才肯罢休吗。”

    明明是那个孩子勇敢无畏,才换来了女人重又获得悉心照顾。但女人哭得捶胸顿足,那模样是何等凄切哀凉,令人同情不已啊!

    人们总会本能地在他人身上寻找过错。上位者的无能可以化为拳脚,宣泄在那个孩子的身上,成为那孩子的错;家仆的怨言可以化为冷漠,通过刻意忽视那个“犯错”的孩子,将暴政转嫁为那孩子的痛苦。所有的一切,怎样都能错在那个孩子身上;只有那个孩子是“错误的”,而他们所有人都能指摘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暴虐的父亲亦或是刻薄他的家仆们,继国岩胜都不在乎。但唯有母亲的话如在他心口挖了一个洞一般,盛装幸福的盒子破了一个口,便怎么也装不满了。

    【为什么呢,您难道是前世仍有罪孽未能赎清,才使得您对父亲那样的人如此深情吗。父亲将您视若物品一般,如此您也能视为夫妻之情吗……】

    但不是所有的话都能说出口,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回答。即使问出口,得到的也只有意料之中的回答,又何必自寻悲苦呢。所有人都觉得本该如此,所有人都默认着那孩子的“错”。早已遍体鳞伤的心化作无底深渊,呼呼作响的寒风逐渐吹冷了那孩子单薄的身子,也吹冷了他灵魂的火花。

     所有的不甘痛苦都是不允许拥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应该的。他顺从地低下了头,伏下了身子说着请罪的话;应下了那份“错误”,坦然地接受了这份他应得的罪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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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x暂时写不出来,但肯定会完结(大概)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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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黑】圣杯战争期间的公费恋爱(6)

现代转世无记忆缘一(目前绝赞回档中)x从者哥

fate系列从者设定有,圣杯战争设定有

有大量大量的私设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

再次声明!天雷滚滚!我也是自己写着开心才写的!如果不能接受请及时左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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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生来需要为了自己存在过这一事实而不断赎罪,罪孽不过是人们为了自我救赎,而使枷锁束缚自身。』

     梦境里什么都没有,却能感觉犹如在深海之中沉浮,无力移动,无力挣扎。仿佛梦境的主人被永远囚禁在了这篇深海之中一般,只有一条条金色的蛛网一般浮在视线范围内,如流星不断亮起又消逝。

     『强行带着对他的执念,挣脱三维宇宙法则束缚的那一刻起,我便是残缺的。犹如木桶效应一般,无法剔除的人类情感形成了第一块倒下的骨牌。失去了人类灵魂与轮回法则的束缚,力量便开始以指数级增长。即使还未羽化,我也预见到自己如接上气口无法挣脱的气球。陨落与崩溃是早晚的事。』

      突然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在不属于自己的梦境中继国缘一看到了自己的脸。

     『对于注定的陨落,我并不感到恐惧或是试图极力避免。相反,我求之不得。混乱与无序才是这片“海”存在的意义,我反倒期待着回归到原始的混沌之中。但是我不能就此放弃……』

      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无数分裂的碎镜,每个镜子都折射出不同时段、不同世界的无数个自己。

     『因为“我”爱着继国缘一,所以共享“继国严胜”这一人类概念的我也会爱着缘一所代表的人类。我开始学着做一些无聊至极的琐事,又或是利用分身,掠夺其他智慧文明资源向人类文明倾倒。这一切都只为那一丝可怜到无聊至极的可能性——那就是无论轮回多少次,缘一都能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其他神祇会在自己培养的智慧文明中降下分身,施展“神迹”,以此来换取灵魂信仰所带来的力量。但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我悬浮于“海”中的躯体虽然尚未完全羽化,但陨落却是注定的事实。信仰、畏惧,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担心死后我悬浮于“海”中的尸体会为别的存在所利用,被制作成毁灭或控制人类文明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我”绝不允许如此,“我”绝不允许“我”以外的人伤害到“我”的缘一!从那时我便决定要守护缘一,守护那孩子所爱的。』

     梦境中画面一转,眼前的一切变为了血色夜空之下的荒原。走过的每一步,路边都堆叠满了尸体。成山的尸体堆叠在两旁,宛如一座座耸立于荒原之中的塔一般直指苍穹;恍惚是在试图极为不甘地朝天控诉着什么。

     『但我无法烧却自身。正因能意识到,故而存在。我无法烧却自身的存在,“我”想让缘一为了人类文明烧却我的尸身,以他的方式继续去守护人类文明。

    但是我不容许。

    并非是我不同意“严胜”的想法,我既是严胜,又是文明之灾厄。我也希望由缘一亲手焚毁我这潘多拉魔盒一般的尸身。

    只是我并不觉得“我”让缘一如此轻松寻找到“海”,并如人类少年漫主角般烧却纯粹的“恶”,成为英雄是件好事。我认为生前的“我”并不曾得到正确的人类爱,故而残缺;成神后的我亦是如此。所以我所拥有的人类爱是狭隘、残缺的,我也不容许继国缘一对人类爱的理解是残缺的、狭隘的。

     狭隘的人类爱,犹如木桶效应上的短板。起先看不出来,但崩塌之时必会引起最为深重的人类恶灾难泛滥。

     犹如人类幼童在成长之时,跌倒地越早越是会在此后变得更为坚韧,绝不畏惧于任何苦难。缘一也是应当如此。即使缘一未曾通过考验,使得我的尸身成为空前的灾厄,甚至完全烧却人类文明;我也绝不怪罪缘一。哪怕一切重又回归混沌,我也绝不允许缘一在无知无觉的愚钝下,亲手推下让自己幸福生活崩塌的第一张骨牌。

      我绝看不得他如此……』

     『缘一会理解的,〈……咕噜……咕噜…………“我”…………〉他一定会成为我之后更为合格的引导者。〈……缘一……来“海”……救我吧……〉

    我必须由他亲自介错。〈……只有你可以……

    并且也只能是他。〈……救“我”……

    〈不需要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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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脉位置我早已知晓,只是如此规模之魔力骤然泄出必定为祸世间……” “这种事谁都知道啊……诶!不对!你说你早就知道了,那你还问我干嘛!逗我玩呢吗!”

    “确实,但是按月胜先生所说;灵脉储蓄的魔力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仅是一点点疏导恐怕来不及了,还是要劈开灵脉才行吗。

    “你当切蛋糕呢,说劈就劈……” “阁下所思正是我之忧虑,劈开灵脉宣泄魔力并非难事。只是灵脉劈开后魔力四溢,必引得魑魅魍魉横行。”“喂!你们倒是听人说话啊!

月胜先生。说实话——我们已经谁都不希望这个战争继续这样无休无止下去了,既然目标一致,我私心还是希望月胜先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就定下了,你们是什么变态工作狂吗。” “不知信长公大人有何高见?” 

嗯……嗯?等等?信长公?” “不要突然真名解放啊……你既然要向人请求施以援手,那也应该相对的报上你的真名才对。突然叫别人真名,你这家伙难不成是想直接宣战吗!” “……无名之辈,恐告之有辱大人耳……”

 


     熟悉的声音和叽叽喳喳的谈论声,让他的意识得以在梦境中的“海”上浮。但“海”里那个声音……继国缘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兄长微微侧着身背对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穿那身西装和浅紫色羽织。炼狱先生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正坐在对面,那位Archer先生还是穿着那身军装,也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几人围着茶几坐着,似乎在极为热烈地谈论与那个所谓圣杯战争有关的事情。

     他的醒来打断了那人还未说完的话,他的兄长也下意识转头看向他,那张脸依然是那副鬼角鬼瞳的样子,表情显得没有任何波澜。继国缘一又下意识地朝周围打量了一眼,他似乎回来了,回到了兄长的那个家。

    “你醒了。”“哟继国少年!你终于醒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继国缘一首先再度望向他的兄长。羽织如披风般随意搭在他的肩上,左手边的榻榻米上放着一把怪异的刀。

 

     “噢,这小子就是你的御主吗……怎么感觉木木的。”

      穿着红黑配色军装的人打量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意味。这时继国缘一注意到——这位红黑军装的Archer是位女性。从昨天晚上他们的对话中,他就大致猜测到;所谓的从者应该就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豪杰,以某种方式显现在各个被成为“圣杯战争”的厮杀中。

       女性英灵倒是没有什么好稀奇的,通过查阅记忆中浩如烟海的阅读量。继国缘一想起,昨天遇见的另一个暴躁的Archer,根据姓名来看应该就是印度神话史诗《摩诃婆罗多》中的战士马嘶。所以在这场战斗中能召唤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所有人类史上,真实存在过的豪杰。不分国籍、不分年代、不分性别。例如炼狱先生的伙伴,便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先生。

      但是……似乎兄长大人称呼那位女性为信长公?原来历史上的信长公是女性吗……虽然说土方岁三先生都出现了,信长公出现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历史上的信长公是女性……未免也有些……

      继国缘一此刻如何脑内风暴旁人自然不晓得,所以此时在其他人眼里,面前这个人只是个很明显在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见他这幅模样,那位被称为信长公的Archer不知联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几分混杂着些许悲伤的为难。但那份复杂的情绪只在脸上搅动了两下,很快又沉了下去。那似乎是回忆起一个与自己关系一言难尽故人的模样。而炼狱杏寿郎也看着继国缘一,神情严肃。那股肃杀的氛围,倒像是在庭审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一般。

 

     “他并没有被选中。”

      低沉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从遥远的他乡缓缓牵回。继国严胜垂下眼帘,引导着众人的目光投向完全状况外的缘一。

      炼狱杏寿郎点了点头,即使在昨晚经历那么多耗神耗力的事。但在提出自己的疑问时,他的声音依旧如洪钟般嘹亮且充满火焰般燃烧不止的活力:“嗯!诚然!继国少年确实并没有被圣杯选中成为御主。但是如果我的感觉没出错的话,月胜先生您与继国少年之间有一份特殊的魔力链接吧。”

     【特殊……魔力?连接?是说的我和兄长大人的灵魂羁绊吗?】继国缘一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月胜先生您也说了您是由圣杯选中的新任Saber,继国少年也的确不是御主。那请问我们能否知道您与继国少年之间特殊的魔力链接是怎么回事呢?您的真名又是什么。”

      炼狱杏寿郎在问这话时,说得分外理直气壮。对于任何与圣杯战争有关的人员来说,越多的隐藏意味着越多的底牌。直接问真名对于从者来说,基本和问对方今天内裤穿的什么颜色没区别。那光明磊落到全身几乎要散发出耀眼的谜之光辉的架势,反倒让人有一种;与Archer小姐相同,产生一种谜一般“居然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诶”的舒畅感。

      不过显然男人并没有在意这份槽点满满的直言不讳。

 

     “前世生时,我们是双生子。”

    他并不打算隐瞒,倒是继国缘一听到他说完后惊讶不已。他有些没由来地想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啊。但对于第二个问题,男人似乎是并不想回答,眸光沉了沉——“真名……恕暂且不得告之。吾……我仅可告知二位,吾之御主御主并不在此。”

     【不在此……是不在这个世界吗】继国缘一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未尽之言【……兄长原来有必须要守护的伙伴吗……连对我都没说出真名,果然现在的我对于兄长来说是不值得托付的同伴吗】。

    少年的自我怀疑与消极的态度并没有引起Archer的注意,她脸上依旧带着肆意张扬的笑,但看着那位Saber的目光却阴涔涔的。炼狱杏寿郎显然也对这份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满意,目光如火焰一般灼灼逼人。

     仅一晚上,那位所谓的月胜先生。不仅能直接告破Archer的真名,还对灵脉与两次圣杯战争的事情了如指掌。似乎除了“月胜”这个一听就知道是化名的自称,那个男人就是犹如白纸般凭空出现在这场战争之中。不知来处、不知去处,不知为何,恍若一阵风一般,将这本已剑拔弩张的战场搅得更为躁动难耐。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但那个男人却始终像是没有感受到一般。

     并非是继国严胜不愿意说,对于继国严胜来说,自己的真名在自己看来实在是不值得在意的事情。他就是灾祸本身,所有知晓他真名的人都会带上不约而同的诅咒。他也并不在乎其他人类与从者,或者说他提醒到这般境地,他们依旧执意要知道自己的真名的话;他也应当有理由回敬人类直面灾难的勇气才是。

     这原本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一个不值一提的真名而已。如果这个不值一提的真名能建立起最基础的信任;换来他们的帮助,那自然是最好的。那个孩子已经背负的够多了,却总是想着要挑起更多担子,想为他人分担更多。如果如此不值一提的小事能换来那个孩子轻松一阵子,他没有理由拒绝吧。

    但是唯有一个例外,唯有继国缘一……他追寻了无数轮回的神子……他“看到”了继国缘一沉重的脚步,那淹没了他半个身子一般吞噬世界的罪孽。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继国缘一知晓真相,背负起如此深重的“人类恶”罪孽。因为他明白,继国缘一一旦知道,就有可能会踏上这条赎罪之路。

    但他也不会左右任何人的选择,尤其是继国缘一。


     “为何非要知道真名不可,此灾祸之身;若知晓吾之真名,便无回头之日。”

      他将自己追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牵挂拥入怀中,埋在怀里唯有清冷的气息在四周环绕,声音听起来无悲无喜。但是继国缘一能明白,他的兄长大概是悲伤的。【啊,原来是这样啊。一旦自己知道的太多,就一定会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吗。但是缘一也想帮到兄长啊……】继国缘一这么想着不由得落下泪来。

    严胜相信缘一能明白,继国严胜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这位即使在自己成神后怎么也放不下的牵挂。继国缘一也如他料想的一般,永远能明白他的“兄长”所没有说出的沉重。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抬起,如从前无数次一般;含着水光的眼睛投去坚定又决绝的目光。看着继国缘一的眼角,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显得又有些陌生而犹豫了——神子……注定生来就要背负所有人类犯下的罪孽吗?这可是他的继国缘一啊。

      但疑虑的想法也仅持续了一瞬,他又看到了那个永远跃动着的孩子。他也看到了,继国缘一主动让那无止境的罪孽把他身子压地更为深沉。这是人类的选择,这是他们的选择,干涉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已决意不再干涉。但为何……又会悲伤呢……无法明白。

    但他必须给出回应了,这是他的职责。

    好一阵沉默后男人终于重又抬起低垂的眼帘;亲口念出那个犹如魔咒一般陌生而又熟悉的姓名——“严胜……继国严胜つぎくに みちかつ。”

 

     名字就是半个灵魂。念出来的那一瞬间,犹如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尘封已久房门。所有的阳光都争先恐后地招进来,照入那个尘封的厢房。

     那些个不属于他的记忆,却是真实属于继国缘一的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终于。继国缘一第一次看清了那个梦境中,脸上带着青紫的瘀斑,却依然朝他灿烂笑着的孩子。那个孩子是头一回在自己的记忆中笑得如此清晰、明亮。笑得弯了眼眸,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那一刻,继国缘一终于听到那个孩子头一回如此清晰而嘹亮地朝自己喊道——


    【缘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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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解释一下啊,缘一梦见的内容。就是fate设定里面常见的,御主做了与从者有关的联觉梦。

严胜现在的本体是超脱三维规则束缚的存在,无法被人类轻易观测到。处于类似于“海”的地方,是一个虚拟却又真实存在的空间。此海非彼海,不是虚数那个海。但是继国缘一是他抛在人间的锚,所以锚本人可以顺着这份羁绊短暂进入“海”中。

被划掉的部分是继国严胜还残余的人类灵魂碎片在作祟,因为他知道黑死牟并不会介意于自己的陨落,他当然也不在意陨落后直接失去存在过的痕迹。

但他知道不告诉缘一这点是不对的。继国缘一如果没有救自己一定会自责不已,就算没救成,也要至少让缘一知道。他舍不得缘一以后永远都在自责,也是爱啊……

本文的从者严胜其实就是本体严胜在人理投下的影,可以直接理解成神明在人间的分身。所以即使是神明、即使所有的喜怒哀乐,行为举止的下意识反应都是出于久而久之形成的习惯,而非情感。但他依然在遇到缘一后,逐渐唤醒了沉寂的人类情感。

所以有人看吗x哭哭x

【日黑】月姬物语(试水)

原著缘一x二周目画皮鬼严胜

被p了,懒得改了。如果有想看的,大眼和lof同名,骨架夫人。还有月姬物语的框架。看热度可能会写后续吧。咕咕~


【日黑520贺文】糖壳

现代转生无记忆弟x现代转生无记忆哥,是不严谨的he

注意避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前面会有一大段关于尸体的具体描述!相当的25禁!如有不能接受还请注意自行避雷!

 再说一遍!有关于尸体的详细描述,相当25禁!自行避雷 另外可能会有角色ooc,还请注意。是不严谨的he!不严谨的he!(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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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最近几天继国缘一总是在做同样一个梦。

     每当他在现实中睡去,在梦境中醒来时,他总会回到那个一片死寂的公寓内。

     弦月探出墙头透过自己挡在门口的身子,勉强将一丝微弱的光探入整个昏暗无光的房间。昏暗的房间内,探入房间的月光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事物一般。一个薄纱般半透明的人形白影出现在门口。鬼影只是如同一个合格的3D虚拟投影一般,仅仅只是在那单纯地存在着。

     他如穿过空气一般径直穿过半透明的人;随后又穿过客厅,拉开浴室的移门。 如他所料,浴缸里依旧是那个别无二致的尸体。 

    说起来继国缘一曾从电视里见过鲸鱼被搁浅在浅海的模样。搁浅之时,鲸鱼往往并不会第一时间死亡,而是用那双眼睛绝望而又无助的望向蓝天。

     浴缸内的尸体也是如此,或许是身量太长的缘故,手脚都放到浴缸外蔫蔫地垂下来,脖颈搁在浴缸的边缘上;脑袋耷拉下来向窗口的方向歪着。整个身子都犹如搁浅而亡的蓝鲸一般,搁浅在这小小的浴缸之中。 

    不知何时月亮越过棺材盒般的公寓楼顶,透过那扇大开的窗户向室内和那具尸体互相无悲无喜地凝视着。一池黑红的血水仿佛能连接另一个世界一般,透过镜面将明月都染为了妖异的血色,而那池血水却在明月的照耀下呈现出怪异的银黑色。 

    突然头颅扯下一大块腐烂的肉块与组织,掉落在地上。梦境里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是寂静,头颅滚动了几下死死地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尸体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光芒,在眼睛的深处只有无底的黑色深渊。但那个深渊犹如海上的塞壬一般,用满怀嫉恨与爱意的空洞目光向他赤裸裸的索求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双手从那双眼里伸出来,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同拖入深渊之中。 

    很快头颅软了下去,如熟透的西瓜砸在地上一般。一团一团的黑色吐着褐的、白的、绿的,摊了一地的粘滞。再看去时,浴缸内失去头颅的躯体,缓缓抬起那维纳斯一般美丽白皙的手臂。将那轮血月轻柔地揽入怀中。

 

02

     “哥哥,我们今天去神社吧。” 

    “好好好,早饭想吃什么。” 

    凭着对恋人的了解程度,继国严胜知道以继国缘一那样金鱼一般神奇脑回路的奇怪天才脑袋,哪天他突发奇想说要去月球严胜也不会奇怪。但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些,脑子想的只有上次改良后被缘一夸赞的三明治。说实话,他总觉得只要缘一幸福开心,任何事情都是琐事。乱蓬蓬的头发像炸糊了的栗子,极有存在感地在视线里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哥哥你在听吗……” 

    【金毛犬……】看到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今天的继国严胜也心不在焉地如是想到。 

 

    自继国缘一有记忆起,便总是会做那样的梦。继国缘一并不喜欢那样的梦,每次从梦中醒来时鼻尖都仿佛有着萦绕不去的腐臭与血腥味。这一情况直到他遇见现在的爱人—继国严胜才有所好转。

     说来也奇怪,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分明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但却有着相同的姓氏,长着几乎完全一样的面容。那种相似,是任何见过他们两个的都会下意识认定他们双生子无疑,甚至于到了两方父母都私下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才不得不接受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但他们又确实如同双生子一般,在许多事情上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默契。甚至于交往的第一天,继国缘一叫他兄长,严胜也没有任何反驳。仿佛他们真的天生就该是这样一般,于是这个奇怪的称呼方式便在两人之间保留了下来。

     对继国缘一来说,和爱人继国严胜的相遇也是一个美好的巧合。和大部分漫画小说的男女主一样,继国严胜不过是某次下雨忘带伞,正巧经过继国缘一所打工的便利店躲雨。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两人对对方都是一见钟情。此后两人的人生像是装过加速器的开挂游戏一般,从双方父母不同意到勉强理解,再到得到双方父母支持领证结婚定居。

     两人从初次相识到考虑一起领养孩子,全过程甚至都没有超过五年。中间的过程有些过分顺利,仿佛是老天爷都希望这对命中的鸳鸯早点在一起,两人相处到现在居然连一次像样的架都没吵过。倒不是继国缘一看多狗血小说,到了分不清现实与童话的地步。只是这来得过分的顺利的幸福,让他有时候也不免在恍惚中觉得,是不是以什么作为代价了——比如生命线、也许能中的彩票、后半生的幸福什么的。

     当然,每次继国缘一这么说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继国严胜的手刀一枚,并伴随“一天到晚说什么胡话”一类堪称可爱的嗔怪。

     但最关键的是,在遇到继国严胜后自己那个奇怪诡异的梦便做得越来越少了。继国缘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幼时经常跟随母亲去神社祈愿的回应,但他有感觉昨天一定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的梦了。 

     直觉告诉他,不必再做那样令人不安的梦固然是好事,但那昨晚最后一次的梦境却让他看清了。梦境里头颅的主人和自己的恋人有着相似的面容。虽说只是最后一次做那样的梦,但还是求个心安比较好。 

 

03

     “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好累……不想出门……但缘一很开心……】

     继国严胜可不知道对面家伙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耀眼的期待与欢快只把他晃得眼睛发疼,不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透明水杯轻轻搁在桌面上,残剩的水珠汇聚成线募地藏到杯子底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的水杯倒映出继国严胜满是红紫痕迹的健硕身躯。下意识不情不愿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瞬间,犹如附在杯壁上的水柱,很快又消散了。

     “唔唔唔唔唔唔(哥哥最好了)。”牙刷摩擦在齿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牙膏打出的泡沫还含在嘴中,清新的薄荷味刺激着敏感的舌苔,发出让人分辨不出的含糊声音。但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恋人,就算完全听不懂也并不妨碍继国严胜在这种小事上通过了解缘一的脾性,从而判断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烤箱顺势发出叮地一声。热气散去,在一片滋啦滋啦美妙的声音中,黄油混合着培根的肉香与焦香味迅速肆意地占满了屋子的每个空隙。烤过的吐司片微微发黄,稍稍用力还能发出沙沙的细微脆响。 

     “听说最近这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铁板烧,评价还不错,中午我们去那试试看吧。” 

     【我记得那是缘一同事的弟弟开的店……早上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无聊事情真的有意义吗……但是陪缘一废话的时候……缘一好像很开心】 

    继国严胜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从冰箱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那是他昨天第一次试着做的奶酪。不一会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继国缘一清晰的说话声夹杂着水声穿透薄薄的门扉,与厨房内的各种声音喧闹着交奏在一起。

     “那家店是炼狱先生的弟弟开的。我也还没去过呢。”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听不清晰。对继国严胜来说,也无需听得清晰。

     在听起来充满探究、期待与愉悦的声音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却是无悲无喜毫无波澜。“炼狱先生……是你上次带回家的同事吗。” 

 

    白色的的奶酪由黄油刀均匀地抹在还微微泛烫的吐司片上,高温推开厚重奶酪体的那一刻,醇厚的奶香味瞬间迸发出来。细细闻去芝士的酸香味、吐司的麦香味、混合着肉的咸香与黄油的奶香,极为自然地搅合在一起。这些让人垂涎欲滴的气味狡猾地挤过门的缝隙,勾着鼻尖钻过狭长的鼻腔,强硬地叫醒了沉睡了一晚的胃,嘟囔着发出“咕”地一声。 

     首先是每日不可或缺的热牛奶。热到微微冒小泡的牛奶倒入打着一颗温泉蛋的碗中,舀上三勺必不可少的即食麦片。热完牛奶,此时的培根与吐司要刚巧到了入口热乎乎但不会烫嘴的地步。抹过奶酪的吐司垫在最下面,上面依次放上一片生菜,两片烤到刚好微微泛焦的培根。 

     培根上面先要放几根醋渍的辣白萝卜,醋渍辣白萝卜是继国岩胜在某次无意中发现的新大陆。比起酸黄瓜可有可无的酸甜味不同,萝卜本身的清香与酸辣尤为明显,能起到更好的解腻作用。另外在辛辣的刺激下,即使在额外多添加乳酪与芝士片也只会觉得鼻尖有甜香,而不会有过于厚重而显得腻味的感觉了。

     放完醋渍辣萝卜还要再放一片生菜,一片烤过的吐司,吐司上面再依次放上一片芝士、几片西红柿、竖着切成几片薄片的水煮蛋、抹上半勺番茄酱,最后再盖上最后一片烤过的吐司,包上保鲜膜压实。做完这一些,沿着对角锯开,此时碗里的即食燕麦完全泡开,热牛奶温度也刚好下降到了入口温热的地步。

      贴着椅子边坐下,在撒入房间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里,以一句不约而同的“我开动了”,作为他们之间携手揭开平凡新一天的序章。

 

04

    和继国缘一不同。继国缘一曾颇为肉麻地说过,继国严胜之于自己的初见,就让他感觉像是找回了遗失多年的珍宝一般。见到“兄长”的第一眼,自己就决定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失去“兄长”。继国严胜当然知道,那是缘一的真实想法,但他对继国缘一却并非如此。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和缘一一起获得幸福而生的一般。这并非是什么酒后的胡言乱语,而是继国严胜真的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在遇到继国缘一的前25年,对于自己的人生,自己就好像是在扮演什么应该扮演的角色一般,“扮演”着继国严胜。自己对于前25年的记忆也犹如填着简历的白纸一般。无论是父母的悉心陪伴与教导,还是成长过程中同学、友人、同事的鼓励与陪伴。对于自己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数据库里的信息,仅仅是存在于那却没有任何真实感。在平凡幸福快乐的表象下,只有继国严胜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着一处名为“空虚”的无底洞。 

     在第一眼见到几乎是自己镜面一般的继国缘一时,继国严胜才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被赋予了灵魂。空洞、虚妄的世界也在那一刻他的出现,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如同自己频繁梦见的一般,在那满是哀嚎与怨恨的无边黑暗中,那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的人形光影,穿过无边昏暗的梦境向现实中的自己伸出了手。

      那一刻,汹涌而来的悸动填胀满了整个胸腔,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从那时起,让缘一露出幸福的笑容成为了唯一一件能慰藉内心深处空虚的良药。犹如破了一个口子的匣盒,似乎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幸福”去填充就足够了。 

     只要不断地去幸福就不会空虚了。 

 

05

     吃完早饭收拾完碗筷,驾车驶上前往神社的路时,刚巧过了九点十点不到,正是刚过了早高峰拥堵的时候。但也许是周六日的缘故,四月的暖风载着些汽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吹入狭小的轿车内,和悠扬古典的乐曲极为怪异地一同钻入耳中搅合着人的大脑。

     【好吵……想回去……】

      继国严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瞥了一眼,恋人正通过车窗望着外面。通过窗户玻璃的反光,他注意到,满满的期待几乎要化作实体从眼眶溢出。那样盛在眼里单纯到真挚的幸福感,烫得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要扭头逃避。

    【逃避……说起来我刚刚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想着要逃避缘一呢……我还真是糊涂了】想到这里,似乎是被自己奇怪的念头都逗笑了一般,继国严胜不由有些困惑地轻笑一声。 

     对啊,他怎么会想着逃避继国缘一呢。在他遇到继国缘一以前的人生,一切都是如此昏暗与空虚。一直以来,他都只能靠着食物与运动所反射给大脑垂体的刺激,而短暂获得的生理性满足。只有缘一,他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如命中注定一般救赎了自己空洞的前半生,爱了就是爱了呀,哪需要什么理由呢。自己能和缘一相遇并不断地幸福快乐下去,已是自己求而不得的幸运了。

      “哥哥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看到原本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继国严胜缓缓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继国缘一也不由得下意识跟着欣喜了起来。

       也许是受东亚文化圈无限倾向于隐晦爱意思想的影响。即使在交往了同性恋人后,继国严胜的思维里还多少残留着老一套的羞耻观。所以每当这时,继国严胜也只能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在继国缘一宛如高中女生般刨根问底的八卦探究中,一边羞着脸狡辩着,一边同继国缘一一同愉快地嬉笑着。

     那样充满欢快的嬉笑声,任谁听见了都会由衷觉得,啊那才是人世间最平凡真挚、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啊。

 

     自跨过神社鸟居的那一刻,继国严胜便总是有种愈发难以思考的感觉了。

     “真抱歉啊,柱岩大师今天上山里修行去了,不在呢。” 

     柱岩大师是在佛道两届都极为出名的高僧,人人都说他双目失明,却能洞悉世间一切因果。继国缘一也是听说了那位盲僧最近在出云神社求道,故而想赶巧来求个解梦与祝福的。

     但不巧的是,人生总有许多不巧。听到巫女这么说,继国缘一不由得有些遗憾与沮丧。这副模样像极了在雨中淋湿了身子的可怜小狗,就差是直接把沮丧两字写脸上了。

     “这样啊……我还想帮兄长也求个护身符来着呢……” 并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了。 

     【为什么会沮丧,这有什么好沮丧的。但是……应该让缘一高兴才对……我也应该高兴才对。】困惑的念头仅维系了一瞬,继国严胜很快熟练地向缘一投去一个真挚的微笑,连忙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缘一,总会有不巧的时候嘛。既然来都来了,也是缘分,我们一起参观一下然后求个签吧。”

      柔声的话语吐着四月的暖风,那声音在缘一听起来,宛如含了满嘴的蜜糖呼到自己面上。想想也是呢,有哥哥陪着自己,这次不巧还有下次呢。他们只是为了散心而来,只是一时不巧并不耽误兴致。

    兄长总是如此宽容照顾着自己,似乎只要有恋人在,无论做了如何不祥的梦境、无论内心如何惶恐不安;只要有兄长陪伴自己度过这一日胜过一日的平凡幸福生活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继国缘一无意中忽略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空洞;缓缓舒展开眉头,坚定地回握住继国严胜的手,温和地笑了。继国严胜也不由得在真挚的感染下,跟着笑了笑。

     “嗯!” 

    【缘一笑了……这样是对的……】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神殿靠着的山头上 ,有一个黑影久久伫立着。

 

     “柱岩大师不去为我那胞弟解惑能去哪,原是躲在这偷闲呢。”一声轻笑后,一个半透明的白影缓缓浮现在盲僧身后。

     盲僧沉默了一会,叹息一声没有回答。见盲僧没有回答,半透明的白影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缓缓显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背对着他伫立。年轻人的背影如青松一般,挺拔而又俊秀,但转过身来时,面上却是可怖狰狞的六目鬼瞳。 

    盲僧不说话,持着奇怪太刀的六目鬼也没有介意,干脆自说自话起来。“不过是个牵线木偶,也难为你们一个个都那般上心。居然能让缘一无所察觉,和那个怪物玩上一辈子过家家。还真是巧夺天工的命运安排。”说着六目鬼朝山下瞟了一下,不禁眯了眯眼,“如此虚伪做作的模样,真是看着都叫我自己觉得恶心。不过也好,牵线人偶又如何。他若一生无知无觉倒也是圆满。也省去了我与他再有多余的瓜葛。”说完六目鬼垂下眼帘,也不搭理盲僧,拂袖消散在了原地。

     “阿弥陀佛……”盲僧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一行清泪滴落。 

 

    【诶?】继国严胜若有所觉地向山头望去,空空荡荡的山头除了萦绕着的薄薄白雾,什么都没有。好像本该存在于那个山头上的东西,不见了。【看错了吗】 

     “兄长!你看!是大吉!” 

    缘一如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声音将自己的思绪重又拉了回来。白色的纸条如蝴蝶一般,兴奋地在视野内不断上下翩飞。继国严胜的视线捕捉到,缘一抽到的纸条上仅仅只有“大吉”两个字,而在大吉下面该写谶言的地方却是一片完完整整的空白。透过精力过剩的人影,继国严胜注意到,巫女看着自己紧皱着眉头,目光幽幽的有些吓人。 

    【没有谶言的大吉签,算不算一种大凶。】

      不过这样奇怪念头同样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如同朝雾一般迅速散尽了。 

     安顿完精力旺盛的继国缘一,在山上用过清爽可口的素斋充作午饭。下午参观完神社稍作修整后,便辞过巫女下山去了。似乎那个签只是他们两人人生中可有可无的美好小插曲,一切都在踏出神社的那一刻平凡而又幸福的时间齿轮重又带着这对幸运相爱的恋人再次转动起来。

 

06

      “欢迎光临!是缘一先生和严胜先生啊!好久不见。”

     下了山,回到市中心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沉寂了半天的城市在晚风的吹拂下,渐渐又亮起五颜六色的光,恢复了喧闹。穿过小巷,拨开门帘,首先争先恐后扑面而来的,是人群的喧闹混合着蒸腾的热气,扑了人一身的热气与喧闹。少年热情洋溢的招呼犹如洪钟一般,破开此起彼伏交错的声音,向两人坚定地传去。 

    【好吵……】 

    继国严胜又悄悄瞥了一眼恋人,不出意外,满满都是期待。 

    “千寿郎君也是,好久不见。” “缘一、严胜先生想吃什么” “唔……哥哥想吃什么……”“你决定就好。” “那就先要两份招牌的铁板牛排吧。” “好嘞!” 

    顺着继国缘一的动作,继国严胜也对少年礼貌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在极为平常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中,围着中心的巨大铁板相依坐下 。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从滚烫的铁板上蒸腾出来,灼烧着上方的空气,将空间都扭曲成了灼热。还未落下的汗水都在半空蒸腾,一整条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完整牛肉条,被利落地搬上旁边案台中心的砧板。

     锋利的柳叶刀落下时,足有两指厚、成年人脸大小的牛肉,以一个完美的弧形花一般整齐地绽放在案板上。尽管牛肉内脂肪的白色纹理并不均匀,也多少有些少的可怜。但胜在牛排足够新鲜,宽厚。还滴着零星血滴的牛肉被迅速丢上滚烫的铁板,第一声“滋啦”的声音在铁板上爆裂开来,属于这间小店的乐章就开始了。在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的滋啦声响中,牛肉的肉香伴随着第一时间腾起的白色水汽,在小小的店里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这淳朴至极的肉香扑了个满怀。 

    高温就是这里最好的烹调方式,牛肉中渗出的血水在滚烫的铁板上肆意地滚动着沸腾着,留下一片又一片焦褐色的美丽痕迹。待最后一块新鲜的肉块扔到案板上发出一声尖鸣后,便要第一时间再从第一块丢下的肉块翻起。犹如美妙的乐章、犹如美妙的蝴蝶,厚实大份的肉块在这位乐师的手下极为灵巧地一个接一个翩飞起来。

     煎过一面的肉块边缘透着恰到好处的焦褐色,中间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连接着铁板的边缘沸着一圈鲜美的肉汁。再一次等到最后一块肉块翻过来,这仅是乐章的休止符。从铁板下方的工作柜中钳出一个提前加热好的滚烫黑色金属铁盘,放在一块厚实的木板上。先熟的牛肉迫不及待地跳入盘中,再打入一个新鲜的鸡蛋。滚烫的铁盘瞬间将鸡蛋煎地吱哇乱响,沸腾的蛋液卷着薄弱的边逐渐焦脆。再配上几根可有可无灼过的红绿色配菜,最后浇上满满一大勺浓厚的黑胡椒酱。

     结实的手臂穿过铁板上方灼热的空气,木板搁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这才象征这这一错综复杂,却又灼热到纯粹的乐章迎来了短暂性的收尾。 

 

    无需多余的中和,也无需多余的调剂。阵阵诱人的肉香掺着黑胡椒的醇厚辛辣,勾得人鼻尖不由地颤动。高温如保险柜一般,牢牢地锁住肉排丰腴肥美的肉汁。刀锋划开牛排的瞬间,肉汁从断口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摊在铁板上又是刺啦一声轻响,吐出一缕小小的白雾。 嗤呼嗤呼的呼气声此起彼伏,牙齿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的叼下一小块肉块。那应该是纯粹的脂肪与肉香,牛排的油脂包裹着充满各种风味的氨基酸向味蕾与鼻腔,发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锋。咽下去的那一刻,所有食客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仿佛人间最后一餐美味般纯纯的餍足。仿佛连鼻腔喷出的气都化作了肉香与胡椒的辛香。

     但继国严胜只是安静地听着继国缘一与那个名为炼狱杏寿郎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东拉西扯着,默默地吃着饭不说话。见到严胜这样,继国缘一似乎还显得心情颇好地解释了一下“兄长在家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对此即使内心下意识地抵触了一下,严胜面上也不动声色,也只是温和又宠溺地笑笑没有反驳。

 

     继国严胜有一个包括继国缘一在内身边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对任何肉类都没有味觉。味觉失灵或是味觉迟钝,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同的是,继国严胜对其余食物的味觉十分正常,唯独对肉类,任何肉类都是味同嚼蜡。 

    说起来自己曾听自己一位名叫素山狛治的同事说过,味觉失灵之类的说不定是前世作孽太多,因果轮回报应所导致。但一开始。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坊间传闻一般的说辞,继国严胜倒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舌尖的脂肪味蕾受体失灵了。为此,他还偷偷私下找医生检查过。但结果却是意料之中的不尽人意。

     味觉的缺失和内心深处那个“空虚”的破洞一样,都仿佛是被抽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才导致的。但似乎永远都不可以说出缺失,他应该只做一个平凡而又幸福着的人。不可以让家人担忧、不可以让他人察觉、也不可以让缘一知道。

    所以他开始悄悄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做出吃下大块脂肪与肉类时应有的反应。什么程度是腻味、什么程度是满足、什么程度是欠缺,做得“恰到好处”。似乎他天生就是擅长这些的,只要在“恰到好处”的外表下普通而又平凡地幸福着就可以了。 

 

    最后一块温热的肉块咽下,“哒”的一声轻响,刀叉整齐地架在铁盘两边;用湿巾带走自己唇边最后一丝食物的污渍,擦干净恋人沾了满脸的肉汁油渍;最后绽放出一个灿烂到近乎完美的满足笑容——“多谢招待”。 

 

07

    走出拥挤的铁板烧小店,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昏黄的光打在这对恋人的身上,印照出那对两人紧紧相挽的影子。暖黄色的光穿过交织于缱绻的吐息间嬉笑着的恋人,为那地上的双影悄然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如蜂蜜一般散发着诱人的甜蜜。 

    抬脚走入交织的人群,人群如流水般熙熙攘攘地穿流而过。但似乎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无论他们在人群中如何穿流,与他人相遇、交错离别;那份“灵魂”之上深厚的羁绊,都会穿越生生世世,再度牵起他们的手让他们再度相遇,让两人再度相拥、相爱。

     春雨夏阳、秋风冬雪。平凡又充实的生活如糖浆一般,从头顶浇筑而下。他们于糖壳中紧紧相拥,只要再度望向彼此,糖壳以外的一切都会成为虚妄。直至生命的尽头为他们幸福美满的每一天,带来只属于他们的永恒。

     最后那空空的糖壳、他们真实“幸福美满”过的痕迹,一定成为留给这美好人间的小礼物吧。

     “回家吧。” “好!” 

Fin。 

 

 ————以下内容请注意自行绕道————


??? 

    “呼呼呼……黑死牟大人……您回来了……阎王大人在等着您了。” 

    白色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六目鬼的模样显现出来,挂着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微微额首。穿过沿途或是哀嚎、或是恳求、或是道歉的声音,走到殿内。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殿上威武凶狠模样的魁梧面孔。

     见到六目鬼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凶狠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之赶紧满脸堆叠起多余又滑稽的笑容,用着夸张到怪异的语气瞻前马后地关心道。“诶呀,黑死牟是见过神子大人了?不知神子大人近来如何啊?” 

    面对高位者谄媚到可笑的样子,六目鬼只是用目光淡淡一瞥,权当做是回答。六目鬼不回答,高位者也只得自觉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好六目鬼生前便是上下级观念极为深厚的人,也没让这位名义上的高位者多难堪。

    六目鬼垂下眼帘,似是叹息。“那躯体由月渎大神亲手锻造,以我魂魄制作。任凭是我初看也察觉不出端倪,更何况缘一此后人生由诸位大神保驾护航,定是顺风顺水,大人又是为甚惋惜担忧。”

     听到六目鬼这么说,阎王也是一声叹息,沉了满脸的忧郁。“黑死牟,汝如此怜爱汝之胞弟。如此一生却如牵线人偶般,不知悲哀、无有所觉,真真是好吗。”说完阎王又念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挥挥手转身走了。

     怜爱吗……自己曾经如此深深的伤害过缘一,却为何还要让缘一成神之路上多一种牵挂。当他在人间炼狱化为灰烬,在黄泉入口处看见继国缘一暖阳一般的身影,继国严胜便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缘一是神子啊!他该真正去成神,自己这样的恶鬼有何资格在缘一面前谈怜爱呢,自己又有何资格觉得缘一可怜呢。他继国严胜不过是个私心肮脏龌龊之极的恶鬼罢了,就算缘一还爱他需要他,他也私心不愿再为对缘一所在境界的求而不得而桎梏一生了。

    【为何要执着于我,为何要救赎我,为何爱怜于我!走罢!走罢!你该去成神啊!我不值得你跌落而下,在这炼狱之中为我沾得一身罪孽啊!】

     但那双手却如枷锁般,无比坚定地握着自己,分毫撼动不得。但神子之成神是不容许有任何拖延的,那时候真正的神明出现了,执念深重的灵魂被抽走了记忆与情感。剩余残缺的灵魂稍加填补,度过三途川、奈何桥。

     灵魂罪孽深重无法转世为人,神造的躯体出现了。神造的人偶登上名为“人生”的舞台,装着“严胜”灵魂的人偶与“深爱”着他的继国缘一再度相遇。

     固然,一生的幸福与快乐皆是由他人定义与安排,着实可悲可怜。过于完美纯粹的幸福是不存在的,但那又如何,人类之原罪与不幸皆是为人而起。一切皆是浮沫、一切皆是虚妄又如何。无知无觉之下,沉溺于浮沫之中,度过平淡幸福的一生何尝不是另一种难以想象的幸运。

    此生过后,继国缘一便是高天原的神明,他便是地狱永驻的狱卒。一切孽缘爱恨、痴嗔情怨求不得,皆会随着最后一世的继国缘一阖上眼帘,化作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今后直至万物归一,再无瓜葛。

     “如此甚好。”

     六目鬼低下头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转身而去。阖上六目时,一行清泪却洇没在了衣领之间。

 

真 End. 

 

 

稍微解释一下:这里没写出来的部分其实是——原著向黑死牟死后,继国缘一在地狱里等他,说要和哥哥一起赎罪。严胜不肯,但是严胜根本拗不过身为神子的缘一,一开始阎魔并不知道缘一是天照转世来人间磨炼,最后是要重新成神的。所以缘一一开始是有赎罪过的,就是开头的梦境。但是光这个梦境就困了继国缘一一百年,因为他根本难以想象他的哥哥会以那样的方式腐烂。一直沉溺于幻境中一百年。

 但是高天原众神就发觉不对劲了,月渎就下凡去找天照去哪了;随后就找到了在地狱中配哥哥赎罪的继国缘一。那哪行,继国缘一再转世一次就可以成神了,高天原的众神也不能离开天照的指挥。

 鉴于严胜的罪孽还没赎清无法离开地狱,继国缘一也死活不肯放开哥哥,月渎就干脆把继国严胜灵魂上记忆与情感的部分完全抽离。也就是直接抽走了一魂一魄,继续在地狱中服刑。其余残缺的灵魂用神力稍加修补,骗说严胜已经想通了,把两个人就踹去转世了。

但是严胜灵魂的罪孽又太重了,无法转世成人。就干脆联合了其他神明制作了神造的肉体,把严胜的灵魂塞进去(就是操纵了一个有自我意识而无法反抗的木偶),一路为继国缘一的人生保驾护航,就为了尽快了却因果。

 只要这一世平稳度过,严胜的灵魂就会回到地狱恢复完整,继续做鬼狱卒黑死牟。而继国缘一就会被直接抽离人类的情感与灵魂成神。所以最后黑死牟才说“如此甚好”。


【日黑】月姬物语

被屏麻了……真的……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写!

就这样吧

麻了……以后可能会写个短篇

【日黑】圣杯战争期间的公费恋爱(5)

现代转世无记忆缘一(目前绝赞回档中)x从者哥

fate系列从者设定有,圣杯战争设定有

有大量大量的私设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

再次声明!天雷滚滚!我也是自己写着开心才写的!如果不能接受请及时左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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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愿意与吾等一同烧却落后之文明,开辟文明之新纪元。作为神明,却如此残缺不堪,你就不想剔除你那最后一丝可怜到令人作呕的人类情感,彻底羽化吗!』

     『请回吧……我曾经无数次夺走的人生……他却始终……没有放弃爱(严胜)……因此只需他呼唤……我便回应……』

     『这就是你的理由?就为这么可笑的理由你居然就可以放弃完全羽化!放弃完全为神!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就为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荒唐的理由!你居然就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接受自己陨落的命运吗!』

     『……』『我……并无理由阻止你……也不必阻止……您的担忧,我收下了……只是并无做兄长的会先于弟弟丢弃对方的道理……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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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死牟缓缓抬起半垂的眸子,红色的鬼瞳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收缩了一下。“Berserker已退场,他们往此处来了。”

     “嚯……你刚才为何不给自己安排英雄救美的情节。”鬼舞辻无惨不无讽刺地挖苦道,“你的好弟弟此刻应当如被豺狼盯上的幼猫,惶恐不安,只怕是巴望着你这个哥哥去救下他呢。”

      黑死牟懒得搭理他的阴阳怪气,略微抬头露出了几分不解的神情。“新魔力反应……还有一个Archer?”

      “还有一位……”鬼舞辻无惨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一般,“噢,你说她啊,我还当那个婆娘是Berserker呢,原来是Archer啊。”

      听到这话黑死牟还难得思考了一秒。假神父这话是真的惊讶于那位从者的真实职介,还是早知那位从者真实职介而做出的讽刺;按照他对鬼舞辻无惨的了解程度,应该是这两种都有。不过无论哪种情况对他和鬼舞辻无惨都没有任何区别。多余的闲话是无意义的,黑死牟干脆再次垂眸沉默不语,只有刀鞘上的眼睛花纹依然盯着鬼舞辻无惨。

      “我说黑死牟,就算脱离人类之身,你也未免太刻板无趣了吧。”鬼舞辻无惨有些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好吧好吧,刚才我不是说到上一次大圣杯战争,圣杯就未能显现。”

      “……”

      “虽然大圣杯未能显现,但确实……”鬼舞辻无惨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阴桀,又颇为不满地咬了咬牙,“那个婆娘完全胜出了。”

      “前一轮圣杯大战胜者?圣杯未能显现,她又为何未能返还。”红色的鬼瞳微微一闪。

       “那你就要去问那个婆娘的好御主了,那个老不死的不知道从哪学到的解构重建魔术的方法,居然用本该构筑大圣杯的魔力给那个婆娘重塑了肉身。”说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摆了摆手,“我说你问完了没,你不是人我还是人呢。我还需要睡眠呢。”

      “一代御主……继国信诚吗。”黑死牟不依不饶。

      “……”即使困得不行,鬼舞辻无惨还是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那老东西要有那本事不早翻了天了,那是他爹……”

 

 ——————————


      作为一个普通人,继国缘一对自己的爆发力相当的有自信。即使背上多出了一个成年人的负重拖延了他的脚步,刚刚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也至少跑出去一千米远了。这样的成绩,足够打破吉尼斯纪录了。但还是不够,人类的肉体依然有着不可逾越的极限。

      远处爆炸的余波所产生的热浪,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无情地钳住了少年的脚步,将少年狠狠地拍在了这逃离必死地狱的路途上。即将跌倒的那一刻,继国缘一依然本能地将炼狱杏寿郎也一同按住伏在地上,以减少热浪冲击所带来的伤害。热浪贴着少年纤瘦的脊背叫嚣着猛烈拂过,在那样的冲击下沿途的一切,仿佛在那一瞬便化作了红莲炼狱一般。

      叫嚣着、燃烧着、愤怒着。那样不甘的怒火,那样烈焰之中被灼烧的万物发出的哀嚎,仿佛不燃尽世间一切,绝不罢休。

     在这一刻。此处已非人间,而是化作人间模样之真正焦热地狱!

     而他们才是误入地狱之人类。

 

     危机接二连三,来自地狱的怒火仍在嘶吼着、叫嚣着,不断灼烧扭曲着周围一切的景象。如果说地狱尚是仅作惩罚人间之恶,那人间炼狱便是无论善恶,只会出于本能蚕食尽一切之物。

    突然一股杀意直冲自己面门而来,那是一位穿着黑红色军装,手握打刀的人。刀刃的弧光直逼自己与炼狱先生。头一回继国缘一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并非不能想办法在那个人手下脱身,并非无能力脱身。那个人虽然看着战斗方式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缺陷,但对方规模与实力却与那个叫做马嘶的人不相上下。

     自己就算现在这一刻带着炼狱先生再次勉强暂时脱离险境,自己也绝无实力和他对峙。失去同样规格的从者同伴去与其对峙的话,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说起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母亲希望自己安稳生活下去的愿望没能达成、为自己决意付出生命的炼狱先生没能救成。自己仅是因自己如此的天赋,便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抱着那样卑劣而又侥幸的心理,去取悦兄长,试图获得兄长的爱意。

     结果自己这样所谓的天选,所谓的天赋,在那些超规格的非人之物面前,依然是形同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确,无论如何;以人类之身所获得的能力与那些非人之物存在着实力上的天堑,自己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只人都是要为自傲付出代价的,就算是他那样他人口中的天才也不会例外。

     纵然他又或是真正的“继国缘一”绝不放弃在绝望面前任何可以守护生命的可能,但凭着现在的自己。凭着只因天赋就自傲自满的自己,面对着十有八九必死的结局,还是不免觉得不甘与愤恨……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守护得住,那样该何其可悲啊。

 

     正当继国缘一咬了咬牙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尝试调动每块肌肉带上炼狱先生试图再次脱险时。一阵清风悄然拂过。

     下意识地想要闭上双眼,但骤然消失的杀意与无比熟悉的气息,又让他猛地扭过头向气息的来源看去。

     “诶?”

     继国缘一睁开双眼,不知何时天上的黑云散去了一些,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歪过头才发现自己坐在兄长的臂弯里,被兄长单手搂在怀里温柔地抱着。而兄长的另一手,像捻着一只什么不值一提的玩意似的,轻飘飘地捻着青年人的后领,把青年人提在手上。

     说是兄长,实在是因为那个人的气息太熟悉了。无论是那人的面容还是气息,都是兄长无疑。只是和初见不同的是,那位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存在,并不完全是人类的面貌。

    五官依旧是人类的五官与构造,左额上和右颊都长着和自己额头相似的红色火焰斑纹,右颊的斑纹更是沿着细长的脖颈探入笔挺的西装之间。只是不同于一般人类的是,那人右额上长着一只浅紫色的鬼角,鬼角上爬了些许细而红的血管;而那双眼睛的眼白也是纯纯的黑色,瞳仁则是长着竖瞳的红色鬼眼。

     一身笔挺的西装,肩上搭着一件紫罗兰色的羽织,后脑的马尾高高束起。随着清风的吹拂,羽织飒飒扬起。银色的新月型暗纹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如同银河中的繁星一般,围绕着那个大大的“灾”字,闪闪发光。月光为那人的轮廓,轻柔地镀上一层碎银。

    任凭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觉得,已不是明月为那人而来;而是那人便是明月本身了。只因他在人间,那样明媚温和的皓月才会舍得在如此昏暗的人间降临。

     那是真正的明月、真正的神明。降临于人间的那一刻,那与生俱来的美丽,就能令烧灼于人间的地狱业火都为之骤然熄灭。

 

     直到被来人随意丢在地上,肉体与地面相撞发出本能的咳嗽声,炼狱杏寿郎才多少有了自己又捡回一条命的实感。过人的反应力让他第一时间就摸清了大概情况;眼前那个握着奇怪花纹太刀,明显是从者反应的不知名男人,应该就是少年要找寻的兄长。依据少年手背上没有令咒的情况来看,继国少年应当是不知道一直照顾他的兄长是从者;他的兄长也应该是为了保护继国少年,从未告知过圣杯战争的事宜。这样应该就说得过去了,少年身上无论是过人的反应力、惊人的剑术、超乎想象的体能;应该都是这位照顾少年的从者刻意引导并加以训练的结果。

     在圣杯战争中,从者的资料总要比御主的资料难获得很多。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刚出现的从者应该就是新显现的Saber,至于御主是何人、真名宝具是什么自然是一概未知。

     说起来少年的兄长对自己如此刻薄,应当是出于对自己拖累少年至险境的不满吧。炼狱杏寿郎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得好好道歉才对。

 


      “唔……又是一个被无聊神明祝福的人啊。”来人在黑死牟面前站定,用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看了眼这个;把整个脸都埋进剑士怀里,且在不住微微颤抖的人类。“这个人类居然不是你的御主啊……噢不过看着确实挺像亲兄弟的。嗯?有意思!”

      Saber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过了一会摆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歉意的神情。“正是如此。舍弟顽劣,以凡人之身误入此战,竟险些酿成如此大祸,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于管教之错。若是舍弟之拙劣已然冒犯到阁下,还万望阁下大人有大量。若是真要罚,便降罪于我这不称职的兄长罢,莫要迁罪于我那愚钝的胞弟。”

     这一连串堆叠满了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废话敬语说得过于通顺了,以至于与他对峙的那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勉强从那堆繁琐的废话敬语之下,大约摸索出——不要怪这个傻子,要怪就怪我,虽说你怪我也没用。这样八九不离十的主旨。

       “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难道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深闺大小姐吗。”那人狠狠地搓了搓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似乎是有被这样文绉绉的废话敬语plus版本给恶心到了。脸上满是溢出身外的嫌弃之意,“以前就听着难受,到了现代还要听一堆没用的废话,更难受了。”

      “是吗。”看起来确实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真的来个标准土下座的Saber,听到这话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随之脸上居然意外地浮现出几分情真意切的愧疚之情。“私以为阁下如此身份应当会更加在意于如此之事,看来我也有冒犯阁下之处呢。万分抱歉……”

     “为什么要在这么奇怪的地方愧疚……你是什么战国遗孤吗。”

     然而如此犀利的吐槽,换来的只有那个不近人情的Saber,回应给他好一会谜之尴尬的沉默。

 

      在谜之沉默之间,黑死牟幽幽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怀中之人,下意识微微下压的眉头之间似乎蓄满了对自己微微的自责,与对所珍视之人深深的爱意。长着锋利黑色指甲的鬼手,那夺去无数人类性命与灵魂的指尖,此刻却像是面对什么易碎品一般,轻柔地抚上继国缘一的脸庞。那般恰到好处的忧郁神情,仿佛真对这个刚才开始就没拧上阀门的人形水龙头,除了加倍的溺爱真的别无他法似的。

      “好好的哭什么,这么漂亮俊秀的面容,哭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看起来就格外昂贵的笔挺西装,钉着纯金色纽扣的袖口,此刻却充当着幼童手帕一般的职责。那人宛如真正的慈母一般,用握于袖口之间的名贵布料,抬手一点点轻柔地按去少年脸上湿漉漉的泪痕。

 

     “真是感人啊……”红黑军装的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话。

     随之Saber向他投去了一个略带不满的眼神,似是在为Archer打扰到自己而不满。但在那人看来,那满怀怜爱又严肃的眼神,在他人看来却带了几分嗔怪的意思来。想到这里Archer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为别的;仅为眼前那个男人明明应当是超脱人类的存在,不应当拥有人类情感之恶鬼。此时却出于常年行走于人间形成的习惯与反应力;将一个怜爱弟弟却略带严肃的温柔兄长该有的神情姿态,表现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那样无法辨认是否出于内心的情真意切,其底下却是如画皮一般完全摸不清底细的存在。细想起来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

      我在害怕什么,或者说我在恨什么。

      自意识到兄长的气息出现那一刻起,继国缘一便始终无法停止落泪。这眼泪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了,千言万语也解释不清。自己的哭泣大概只是如同一个跌倒的孩子,爬起来的那一刻看到他挚爱之人在自己面前,就会理所当然的抛开一切,无所顾忌地哭泣。

      只要兄长出现他是必然会哭泣的,但看到兄长在自己面前真正卸下全部伪装的时候——继国缘一首先本能地感到了深深的“恨”。

     什么样的恨都有,那是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绵及内心,浸润饱了五脏六腑的深切恨意。仿佛是被那人无数次无数次夺去了什么自己一切所珍视之物一般,又恍若幼童一次又一次恶劣玩笑般折断幼鸟之双翼。

     自己应该是被兄长十分恶劣地深深伤害过才对,自己应当是被兄长夺去过什么才对。但努力回想之事,继国缘一的脑海中只闪过一幕一个六目之鬼回头向他看来的画面。

     我在为兄长曾经的选择而恨吗?不是的,“继国缘一”并不憎恨兄长的选择,反而是深深的愧疚。

     我在为兄长变为鬼杀害他人生命而恨吗?应当也不是才对。纵然兄长夺走他人的性命与幸福,在自己和“继国缘一”眼里都是不可原谅的。但鬼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为守护他人的幸福与鬼战斗是职责。“继国缘一”只会为不可挽回的生命与幸福而同情、自责。

      “继国缘一”仅会为了如同鬼舞辻无惨一般,以肆意虐杀他人生命、否定他人幸福之价值;以人类之身操以至纯粹恶意蔑视他人之人——而愤怒。纵然曾经的自己无意之中深深中伤兄长,亲手助力兄长走上这条不归路。但是哪怕作为鬼,兄长也并非如此恶劣之辈。

      那又是为什么,自己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如此深切地恨;为什么,自己在如此深切地不甘。自己并没有忘记什么,或是没能回想起关键的信息——那是为何。

 ——————————

 

     不过此时Saber显然已经多余的心思分给怀里的人形水龙头了,对面Archer的怒火与不满已经上升到了自己不可忽视的地步。黑死牟清楚,对方此刻仅是因敬他是个“真正的武士”而没有直接冲上来。想到这里黑死牟不免又有些忧愁了。

      把哭泣不止的人类如珍宝般轻轻搁在地上,回过头不闪不避地对上Archer的眼睛。“阁下现下并无欲同我比拼一番之意。”

     闻言Archer倒是流露出了几分兴致,但依然愠着怒火。“你还真是狂妄啊……就凭你刚刚如此轻蔑忽视我的态度,就算我现在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过分吧。”

     “自然是如此。”Saber依然不温不火地看了Archer一眼,嘴角却扬起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冒犯之举自然是要赔罪。只是私以为您既是一时兴起行至此处,仅为取下我项上首级作为冒犯您的赔罪……”

      说到这里Saber反而向Archer投去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样于您来说是否太过于便宜了。”

 

      炼狱杏寿郎并不特别清楚Saber所说的“他”是谁,不出意外应当是一个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御主,且这两位从者都认识。不管怎么说,在Saber说完后,一股莫名的默契突然在原本两个剑拔弩张的从者之间缓缓荡开。就像误入清水的染料,稍稍缓和了紧张的气势。

     过了许久,Archer率先轻笑了一声,冲着那两人极为嚣张地一扬头。“我若是说我确实受他委托,真想取走那两小毛孩的性命呢。”

     Saber听到这话并没有急着辩论,挑眉温和地又笑了笑。“他那样消费您与先代家主的情谊,为满足无穷无尽之贪欲,向您如此索求。于您来说,对先代家主也是冒犯吧。”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Archer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听着杀气满满,但黑死牟还是从那一声中听出了让他继续说的意思。

    “若是任由他将这个世界持续扭曲下去,可以说这一世界线会遭修正力剪定也不为过。”Archer这话说得格外轻飘飘,仿佛世界毁灭只是天气变幻一样稀疏平常的事情。“您既然依然积极参与圣杯之战,想必也是有着必须达成之事。若是在所必要达成之事前,成为他为实现贪欲而随意丢弃的棋未免有些可惜了。”

    “虽是人生五十年无可奈何,但为那人留下遗憾是否有些不值当了。”说到这里Saber又微微眯起眼眸,流露出些许狡黠的神情。“我本就受人所托为解决这一扭曲而来,您若愿意,不妨将您所知晓的告知与我。只要您告知,此后种种您便不必有任何忧心,我自会将已然扭曲的事物还原到合理的范畴。”

 

     Saber说完又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随之又很快恢复了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庞。

      Archer突然意识到,这个不明来历的saber;应当是个不喜说太多话的人,但似乎只要进入谈判状态,就总是会从容且淡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使人下意识地想要放下防备,下意识想要去仔细听那个人的话。无论是先于谈判之前细致入微的情报收集能力,还是在正式谈判前先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引出问题,到引出自己的观点,再深入给出具体到每一步解决方案。每一步都无比细致完美完美。这种细致到令人发指的行事风格,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曾经长期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优雅底蕴、与说一不二的惊人魄力。

     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感染力与亲和力,对于任何有所求之人,都有着难以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啊,确实,那个Saber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在乎圣杯,自己仅仅是对圣杯也许还能做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来,还有几分兴趣而已。那个Saber也并非为圣杯而来,也不会阻止圣杯战争。嚯……这样倒是有意思起来了。嘛情报什么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早就看那个老家伙不爽了,只是自己不能杀掉他而已。有人主动替自己处理掉麻烦的事情何乐不为。只是如今看来,比起除掉烦人的事情,自己倒是对那个不知名的Saber更感兴趣了。

     不是为了圣杯而来,只是为了那个人类而来吗?有意思。

 

      想到这里,Archer轻笑一声,有些挑衅地向Saber看去。“好啊,我当然可以把那个老东西把圣杯灵脉藏哪了告诉你。”

     【什么?圣杯灵脉?一直都没找到原来是隐藏起来了吗……但少年的兄长是怎么知道的。】

     Archer并未置喙青年人难以置信的神情,只是对着继国缘一一指,挑眉轻蔑一笑——

“只是我也有条件,作为交换,我要那个小鬼的项上人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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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奖竞猜:第二个出现的Archer是谁~~

【日黑】圣杯战争期间恶公费恋爱(4)

 现代转世无记忆缘一(目前绝赞回档中)x从者哥

fate系列从者设定有,圣杯战争设定有

有大量大量的私设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

再次声明!天雷滚滚!我也是自己写着开心才写的!如果不能接受请及时左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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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我的好下属。”

     黑夜的教堂内,年轻英俊的神父用手护着点亮了一盏白烛,猩红的双眼下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

    空旷的教堂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年轻神父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没有得到来人的回答,神父倒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将银质的烛台端在手中,映照出轻蔑上扬的嘴角。

    “说起来你应该又找到你那可爱的弟弟了吧,怎么?不去陪你弟弟玩相亲相爱过家家的游戏吗。如果你可爱的弟弟发现你又半夜不见了,万一哭鼻子了那可如何是好。”

     年轻神父的语气听着就让人几乎要落下泪,仿佛真的是在为幼童失去亲人之不安哭泣而担忧。但在场的两个家伙都知道,那话里不无深切的讥讽之意。

     “不必讥讽于我,无惨。你知此无意义。”

     随着不紧不慢的开口,来人终于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随着走动的幅度,羽织上银色的新月暗纹也如同月下的水光一般,在黑暗中粼粼闪动。

     “嚯……真是无情啊,黑死牟。”被来人揭穿了讥讽之意,神父也没生气,干脆冷笑一声,将那副慈爱温和的救世主模样收了起来。“以我所知你弟弟才今天第一次见你吧,你又如何确信你那可爱的天才弟弟一定会出门找你呢。”说到这里鬼舞辻无惨又满怀不屑地冷哼一声。“听起来倒像寻母亲的幼猫一般,如此舐犊情深,亲缘羁绊倒真是可歌可泣呢。”

     男人依然垂着眼眸显得有些不乐衷于回答无意义的问题,扯无意义的废话。刀鞘上的无数眼睛向神父投去了凝视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对你在人间安排的演出评头论足——”鬼舞辻无惨刻意拉长了语调,开始故意抑扬顿挫地刻意棒读起来,“我爱岗爱家的好下属,几百年来头一回主动拜访我这个老东家,可真是叫寒舍都为之蓬荜生辉呢——”

     对于鬼舞辻无惨这种十句有十一二都在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黑死牟早就习惯了。气人的挖苦之话只换来恶鬼怜惜一般,不含任何情绪的淡淡一瞟。

    “我此来询问圣杯战争之事。”黑死牟也实在不想多跟这个虚伪的神父多废话,再度垂下眼眸,干净利落地掐断了伪神父无处安放的表演欲。

     神父愣了一下,显然对来人问出一加一等于几这样的幼稚问题,感到了由衷的困惑与深深的不解。鬼舞辻无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知道?”

     “受他人委托显现于此世,我并非原应存于此世之物。”

     刀鞘上的眼睛花纹也收回了凝视的目光。也许是黑死牟回答的有些过于理所当然,鬼舞辻无惨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嘴角才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赏了来人一个几乎可以剜下一块肉一般的眼神。

     “脱离世间法则而存在吗,为了超越你那弟弟,为了脱离我的束缚,不惜做到这种地步!真有你的啊!真不愧是你啊!黑死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伪神父将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那副扭曲的模样显得倒像是他才是真正的恶鬼,恨不能将眼前来人撕扯粉碎一般。

     黑死牟并不明白鬼舞辻无惨在对他不满什么嫉妒什么,对他来说也并无分毫重要。鬼舞辻无惨不想回答他他自然可以等,等到他想回答为止,黑死牟有着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终于在沉默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直到烛台上的白烛几乎都要燃尽,黑死牟终于如愿听见面前的人类发出了一声愤愤的冷哼。

 


另一边

    仅在那一刻,像是一只高速振翅的小虫从眼前掠过一般,黑影从月下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掠过。天生异于常人的动态视力,能让绝大部分物体的运动方式在继国缘一眼里都能化为可以分辨的一帧一帧慢动作,但是那一刻继国缘一所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个如同闪电般的黑影。若非如此强大的动态视力,他恐怕都无法用肉眼捕捉到那个男人离开的影子。

     太过于怪异了。无论是在便利店那一刻,完全不属于人类的气息;还是冰冷如死物的之间;亦或是深夜以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速度消失于黑夜的身影。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那就是他这位突然出现的兄长并非是人类。

    很久以前他就听母亲说过,这个世间除了他们人类,还存在着许多鬼怪魍魉。每当自己因生活需要经过一些颇有争议的地区的,也能深深的感受到在那片土地上若有若无的寒气。

    他并非不能接受自己与自己有着灵魂羁绊的兄长,是非人的事实,只是继国缘一不明白。那个男人,那个自称月胜的男人,明明人生经历、行为举止、情感流露,都伪装的叫人挑不出一根刺来。就算是他继国缘一,如果不是那几分在无意间察觉到的怪异,他也会深深地确信那个男人绝对就是普通人类无疑。

     那个男人,明明有着充足的伪装能力,明明存在是那样的无懈可击。为何却要故意让自己察觉到平静之下的怪异。若是以人类精气魂魄为食的鬼怪,按常理来讲也应该是希望自己捕食的人类越察觉不到怪异,越好。如果月胜先生真的是那样能完美伪装气息的强大鬼怪,应当更是不会暴露出一丝一毫怪异才对。

     除非是月胜先生故意让自己察觉到的,就连那个身影也应当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但是这更让继国缘一愈发觉得困惑与不解了。既然有意要隐藏,那又为何要他发现呢。这样矛盾的行为用任何常理都是解释不通的,除非那个人想要考验自己——

    他想考验自己能否随着零星的线索找到自己所刻意隐藏的秘密。作为“老师”,他想亲眼看着“学生”亲手写出解答过程。

 

    “兄长在邀请我。”

     不知为何蓦然之间,缘一十分微妙地对于那个男人在邀请他这一现实,产生了一丝愉悦的怪异情绪。意识到自己在由衷感到愉悦的那一刻,继国缘一不由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自己在想什么呢!那可是非人类的世界,要人性命都是轻的,搞不好会真正身死魂灭!都说大妖恶鬼会以观察人类行为为乐,若是自己让兄长扫兴了,极有可能性命不保,怎么能为了“自己被兄长邀请”就感到愉悦呢!真是太奇怪了。

     兄长为何要给自己递出这份试卷,又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寻求什么呢

     想到这里,似乎是想要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理清,继国缘一奋力甩了甩头。换了身衣服,赶紧出门而去。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应当是市里教堂的方向。

     没有明月照耀之下的街道化为了一片死寂的黑暗,就连虫鸣嘶叫,都如同远处传来的一般显得若有若无。像是这一时间,这一空间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近乎于“无”的空虚存在。

     一股深深的不安与恐惧涌上了少年的心头,这样怪异的夜晚不由得让继国缘一深深地打了个寒颤,只得加紧了脚步向既定的方向走去。

 

     “Master,是否需要杀掉那个……人类。”远处的高楼之上,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火焰发色的青年耳边。

     “唔姆!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随便杀无辜的路人为好!”青年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回答道。

     男人并非否认,只是朝那个身影瞥了一眼淡淡说道:“那个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青年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果然远远地和那个孤身行走在大街上的少年四目相对。少年很快便扭过头继续脚下的路了,像是那一瞬间仅是偶然一般。但炼狱杏寿郎十分清楚,那一瞬间相隔数百米的四目相对并非偶然,那个不知名的少年应当是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存在于那。

    “唔姆!真是敏锐的少年啊!也许正是那份过人的敏锐能让那位少年能够在如此的黑夜之下独自前行吧!”

     “向教会去了。”男人收回了视线,“不可轻敌,深夜独自前往教会,也许与圣杯战争有关。说不定他就是新Saber的御主,另有别的从者向此处而来,早做准备。”

     “果然新的Saber已经显现了啊。唔姆!那个假神父真是难得有一回真情报呢!”青年拧着眉头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唔姆!多谢你的提醒了!Berserker!不过有新御主和知情者出现,产屋敷大人那应该有记录才对。那个少年看着面生,极有可能是平民,在直接敌对前我认为还是先调查一番比较好!若那位少年真是平民,我也该在那位从者之前保护他。”

“随你……”说完男人便化为金色的光点消失在青年的眼前。

 

     “哟!少年晚上好啊!”

     继国缘一抬起头,如他所料,刚刚百米外楼顶那个如火焰一般的青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只是和自己看到的不同,那个刚刚在楼顶穿着黑色披风,手握佩刀的奇怪打扮的同伴并不在青年身边。但尽管看不见,自己依然能够感受到另一个多少有些危险的存在,就在那个青年身后。

     直到少年抬起头时,炼狱杏寿郎这才注意到比起普通少年,眼前人的气质上似乎是更具备沉稳内敛的成年人气场。成熟,且谨慎小心。

     “现在已是深夜,不知炼狱先生有何贵干。”

     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被一下准确叫出姓氏的炼狱杏寿郎不免有些惊讶:“少年你认识我?”

    “我是灶门炭吉的同学,炭吉同学曾与我提过他亲戚灶门炭治郎,有位姓氏为炼狱的恋人老师。”继国缘一平静地回答道,“先生的姓氏并不多见,看过一次照片自然印象深刻。”

     “唔姆!少年真是记忆过人啊!”继国缘一并未回答,只是依然用着警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鄙人炼狱杏寿郎,不知可有幸知道少年的姓名。”那个人的嗓门很大,仿佛是在宣告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每句话都说的格外洪亮。

     “继国缘壹……”

     “唔姆!继国少年吗!这个姓氏也不是十分常见呢,说不定少年你与我很有缘分呢!”说着对面唤作炼狱杏寿郎的青年,似乎由衷地愉快了起来。

     【在那个假神父和产屋敷大人那都从未登记过的姓名,果然只是平民吗。】随着初次观察后得出一个还算合理的推理结论,炼狱杏寿郎向眼前的少年投去了坚实而明亮的目光。作为圣杯战争的御主之一,他不能忘记自己出现在少年面前的目的。如果真的是平民,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有义务保护这个少年。

     “如此深夜,不知继国少年为何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之中呢!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教会内

     “圣杯战争持续了六十年?”

      “我有必要骗我忠诚的下属吗,既然你已是超越宇宙法则的存在,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拿假情报骗你又没有任何意义。”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没有回头,自顾自又点亮了一根新的白烛,照亮了自己惨白的脸庞。

     黑死牟再次垂下了眸子,微微点头算作是默认了神父无惨的话。“难怪,这片土地魔力丰沛地如此不合理。持续了六十年,圣杯却一次都未曾显现。”

      “不是持续了六十年圣杯都没有召唤出来。”鬼舞辻切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是上一个六十年,本已结束分出胜负的大圣杯战争结束后,圣杯就未显现直至到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怪问题,真是叫人恼火。”说到这里,黑死牟似乎从这个人脸上察觉出了几分疲惫与不耐烦的情绪。

     “从上一次大圣杯战争分出胜负,却未曾结束直到如今吗。积累了此等规模的魔力与灵魂,为何圣杯迟迟未能召唤。”

     像是听到了什么幼稚且好笑的冷笑话一般,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睨了恶鬼一眼,接着冷着脸给黑死牟送去个“你在说什么傻话”的可怜眼神。

     “我要是知道还会默许你找到我吗。”鬼舞辻无惨有些倦意地冷哼一声后,又恢复了记忆中熟悉的冷漠无情的模样,“滚吧,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不过眼前的人并没有一丝一毫被下逐客令的自觉,甚至是有些自来熟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将长刀轻轻放在斜着贴在桌边,无数眼睛开始在刀鞘上逐渐快速地滚动起来,那样子渗人又可怖。

     “原来如此,Saber……没有重新出现……我由圣杯选中了。”

     神父挑了挑眉:“嚯,那可是其他参赛者的不幸了。”

     黑死牟没有抬头,只是刀鞘上的眼睛微微眯起向神父再次投去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唔姆!也就是说少年半夜出来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哥哥。少年既然如此确信哥哥就在教会里,那说不定少年的哥哥确实有什么私人不可告诉的事吧。为何非要寻兄长不可呢。”青年人的话宛若正值当空的烈日一般直白且灼人,像是丝毫不顾忌问的问题是否会让人尴尬。

      继国缘一没有回答他,抬起头任由风拂过他的发梢,露出张牙舞爪燃烧于额前的斑纹。并非不想回答,而是天生过人的直觉无法让他无视从远处直奔他们面门而来的存在。

      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无论是靠在名为炼狱杏寿郎这个人旁边却不现身的存在,还是高速移动直奔他们面门而来的物体,亦或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兄长。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几分相似之处。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了,自出生以来,就能三天两头地从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身上感受到那样怪异的气息。有时是和自己擦肩而过那人本身,有时是位于那个路人周围却不现身的存在。

      曾经母亲哭着祈求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对那些非人之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为此还特意拖着病体前往神社为自己求来日轮花札耳饰以求神明庇佑。母亲心愿如此,为了知晓突然出现的兄长在自己身上寻求什么这样的荒谬虚妄之事,而罔顾母亲心愿的自己又是否不孝呢。

      “唔姆,继国少年不想回答也完全没关系!人总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的!我很是理解!这份为至亲担忧付出的行动也很是令人敬佩呢!”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反应戳中了面前这个青年人,那个猫头鹰一般的男人立刻露出了一副“甚是理解”的目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体贴的老师,在察觉到自己班上女性学生来了例假又不羞于开口而露出的神情一般。让人不免升起几分奇怪的羞愧感。“我并没有立场阻止少年你在如此漆黑深夜独自行走的危险行为,但还请让我尽一份为人师表的职责,与少年同行!”

     但是在奇怪的脑回路理解之下,那个人却给人一种诚实而又坚定可靠的感觉。不过在那份刻意散发出的可靠之下,是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担忧与不安。

      【真是位不错的老师啊,是在为那股直冲我来的杀气焦急担忧吗。】

     得到第六感的反馈后继国缘一眸光闪了闪,就在那股杀意即将席卷而来的那一刻。少年突然猛地推开了与自己同行的成年人,一道红色的火舌堪堪椋过一个身影,在两人分开的瞬间便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黑色沟壑。

     那个叫继国缘一的少年反应很快,力气也很惊人。在被推开的那一刻炼狱杏寿郎看清了,那个少年是在那个从者攻过来的前一秒,半扎身子通过发力打在更为坚硬的骨盆两侧,将自己猛地一下推开近乎五米远,自己则乘机借力向后猛地跳开,从而避免两人都被火舌灼伤。

     “嚯,少年你反应不错嘛,看来你也是御主之一了。虽说老子的目标是这个人就是了。”说着随着一阵金色的光点消散而去,一个古铜色皮肤红色头发的男人赫然凭空出现在了原地。红发男人对着同样突然出现,并挡在青年面前的制服男人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眼神后,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嘛一对二老子倒是无所谓,反正总比那个老东西强就可以了。”

      从者显现出来的那一刻,炼狱杏寿郎下意识地在视野中去寻那个少年的身影。少年站在路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红发的男人,并无惊讶的模样。本想保护那位少年,却被那个看似平凡的少年保护了。

      一时间炼狱杏寿郎有些不明白,这个没有任何御主气息,却异于常人的少年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到底是什么角色,是平民、还是圣杯战争知情者。炼狱杏寿郎对自己的记忆力相当有自信,如果是知情者,产屋敷先生那里应该会有记录才对。

      “Archer,圣杯战争不得伤害平民是共识。为何突然显现于此。”别着佩刀穿着制服的男人开口了。

     “哈?你两居然不是一伙的吗?”红发男人皱眉抬起头向少年定睛看去,注意到少年空空的手背后一挑眉,显得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噢,居然没有令咒啊。嘛,反正按照那个狗屁共识,都看到了一会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一连串从未听过的名词搞得继国缘一有些头晕眼花,但超负荷运转的脑回路依然让他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在几面就得出了一个万分接近答案的推论。

      这些非人类之存在大概需要与人类搭伙,去参与进一个叫做圣杯战争的秘密厮杀。而如那位人民教师,刻意用手套挡住的奇怪红色花纹,就像高档酒会的介绍信一般,大概就是参与进这个秘密厮杀的凭证。兄长是想让自己进入这场厮杀吗,如果是这样,兄长想让自己进入这场厮杀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此轻薄随意践踏他人之性命!你到底把平民的生命看做什么了!”那个叫做炼狱杏寿郎冲着红发男人猛然怒吼。

      Archer的话深深触怒到了自己,就因为是从者就可以为了胜利随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吗!为了那个许愿机,多少家庭分崩离析而落下的泪水都无所谓吗!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可恶的战争,可悲的厮杀,从头到尾就是不应当存在的!为了自己的私欲践踏他人的生命,为了有一丝机会轻易得到的成果而轻视他人的价值。这样的许愿机、这样的圣杯、这样的战争!不要也罢!

     Berserker已经受了重伤,无论如何哪怕自己身死,也不能将那位少年的性命交给那个男人肆意践踏!

     “继国少年!这里由我拖住,你速速前往教会!”突然青年人猛地回过头来冲着自己大喊道,“去找那个神父!那个神父虽然是个人渣,但他会暂时庇护你!快走!”

     “喂,你这小子是在无视老子吧!啊……竟敢无视老子,真是令人火大啊!我现在可是相当的愤怒啊,看来不把你们全部烧光是无法平息老子的愤怒的!”

     “铛”地一声巨响,奇怪形状的环刃重重地砸在太刀上,角力间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响,激烈四溅的火星明亮地叫人几乎看不起那两人的身影。

     “还在愣着干什么!快走!”

 

      我的确不该辜负别人的心意才对,继国缘一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但是从那两个奇怪打扮男人的角力中,他能看得出来,炼狱先生的搭档应该是在勉强。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应该是受了重伤,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先生的伤势应该是不足以在这场战斗中,将那位有着奇怪称呼的Archer先生击退的。若是炼狱先生的同伴失去战力,那作为“御主”的炼狱先生必死无疑。

      按照自己所推测的关于他们口中的“圣杯战争”,自己应当是因不该有的好奇心招致杀身之祸,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应当由自己承担。确实,按照常理来讲,无论自己是否在此都无法阻止炼狱先生的同伴与那位Archer先生陷入战斗;甚至可以说如果自己继续在这,会让需要顾虑平民安危的炼狱先生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明明自己该帮助那位好心的炼狱先生才是,明明自己不希望那位真心帮助他人的教师失去生命才是。只是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兄长,缘一的兄长啊,您将缘一引导至此究竟意欲何为呢?缘一究竟该怎样从像您那样的存在手中守护住他人的生命呢!告诉我啊,兄长大人……告诉我吧!我不能坐视那位先生为我失去生命啊!

     “快走!!”

     划破天际的嘶吼再次传来。

 


【缘一……】【缘一……】【缘一,你怎么睡在地上】

【是兄长,兄长回来了啊。兄长许久未归,缘一思念兄长……听说兄长这两日便回来,缘一便在此处等兄长……】

【…………】【作为鬼杀队大家都仰仗的日柱,不可如此不成体统。】

      那个人……在关心自己……那个人是谁……是兄长大人吗。这份记忆明明确实不属于自己的,为什么却让人下意识觉得那就是自己的记忆呢。不!并非是不属于自己。这个记忆确实并非现在的自己有过的记忆,但这个记忆是曾经自己的记忆,是属于自己灵魂的记忆。那是属于那位“缘一”先生的记忆。

     原来如此吗,怪不得自己所感受到的挂在自己灵魂上的那份羁绊如此深厚。自己应该就是那位“缘一”先生的转世,而那位“缘一”先生才是兄长真正的胞弟才对。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回想起那样的记忆能做什么呢,还是说兄长想让我恢复曾经的记忆寻找什么。那位兄长,是想通过自己寻找那位真正的“缘一”先生吗;那位让我一见钟情的兄长,真正所牵挂的只是那位“缘一”先生吗……那自己又算什么,自己对于那位兄长又算什么!

     月胜先生究竟是为自己弟弟的灵魂而来,还是为了“继国缘一”而来。

【兄长想要学日之呼吸法嘛……并非如此,能为兄长答疑解惑是缘一三生有幸……】

      从未有过的嫉妒与不甘之情,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溢出本该平静的内心。身体的五脏六腑与每一个角落,都宛若泡在醋坛之中般教人酸胀不适。从未有过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如同即将破茧的孱弱蝴蝶;自己居然在如此不甘而痛苦地挣扎着,如此深切地渴求,只为了那个人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给予自己所渴求的爱。

【只要吹响这个笛子,哥哥就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缘一,你……你真的认为……你能救下每个人吗……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

     看到曾经的“缘一”出现,兄长才会出现吗,兄长是希望我成为曾经的“缘一”吗……我不明白啊月胜先生,您是否看到了,还是从身上看到了您的“缘一”。如果做到了,您又是否能看到对您的一见钟情呢。

【月柱大人您内心对日柱大人是怎么想的呢,在您心里日柱大人应当不只是像您所说,黑夜中升起的暖阳那样吧。】

【……】

【罢了,不愿说便不说了吧。】【如果可以……我希望缘一仅是缘一,我也仅是岩胜而已……】

      兄长……回应我吧,回应缘一吧……你说过只要缘一需要,你就一定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战场上的一切都变得如同一帧一帧慢放的画片一般。炼狱先生手上最后一点红痕还未来得及散发出诡异的光芒,那位同伴先生的身上如同夏夜乡下的河畔一般,源源不断的散发出金色的萤火之光。

日之呼吸——

     突然!焦灼的战场在瞬间闪现出一个身影,是那位少年。少年先是以极为强硬地姿态劈手夺过男人手中的打刀,在男人脱手的瞬间又将打刀坚实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壹之型——

      以一个极为标准的马步在炼狱杏寿郎面前站定,呼吸之间产生的白色雾气仿佛有灵魂一般,追寻着少年的身影。在少年站定的瞬间,周围一切的空间都在那一刻腾然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灼热的火焰随着呼吸迅速攀满了握在手里的刀身。

圆舞!

      随着黑夜之中一道红日骤然升起,熊熊的烈焰宛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结结实实地堵在了红发男人与自己的中间。似乎这股灼人的烈日会吞噬世间一切事物一般,常年产生的战斗本能让红发男人下意识往后倾去。

     那仅是基于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与习惯,那是“缘一”先生的剑技。继国缘一确信,自己从未受过专业剑术体术训练的身体,一定会在几秒后就支撑不住如此复杂的呼吸方式和肌肉爆发方式。但也许正是无论如何也要挣扎一番的求生本能作祟,继国缘一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一刻突然放弃。对方是无论存在还是规模都远高于自己的存在,可以说作为人类,自己对那个家伙毫无胜算。但至少,能够为那位好心的炼狱先生争取时间就够了!

      还不够!那个男人的战斗经验应该远在于自己之上。没有喘息的机会,只要有一丝的喘息与懈怠,就会被那个男人看出自己的虚张声势,那样自己和炼狱先生就都会死于那个男人的环刀之下。必须撑住!

      “日之呼吸 柒之型.华阳突

      不等那轮由剑技制造出的烈日消散,火焰幻化为龙。如离弦之箭一般,霎时破开一切的时间与空间,直奔男人的面门而去。继国缘一清楚那一刀,只是饱含了浓厚杀意的虚招,他并非真的有如此能力与那个男人对峙,未曾训练过的躯体纵然天赋异禀也是有局限的。

     自己真实的目的仅在于拉开距离。只要拉开距离就好,只要离开距离才能有足够的经历应对下一回合的较量,只要拉开距离,总能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

      终于,他等到了幸运女神的垂怜。少年的突然出现强硬介入了只有两人的战场,极为有力地在一瞬间就狠狠地撕扯开了武者的注意力,继国缘一看到了男人下意识往后撤去的脚步,仅仅只有一瞬就足够了。

      就是现在!

      在红发男人向后撤步的瞬间,逼人的剑气如燃尽的火星般骤然破碎,继国缘一直接抓起尚未反应过来的炼狱杏寿郎猛地向后几个纵跳,终于成功拉开了距离。

     “哈?”直径接近两米宽的巨型环刀顺势回到红发男人的手里。幸运的是,红发男人并没有急着发动追击,而是用着略含几分赞许与打量的眼光看向少年。

      炼狱杏寿郎眨了眨眼,从者再次以保护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下意识转头看去,果然自己手背上最后一道令咒已经消失了。不出意外Bersker很快就会因为魔力供给不足而灵基返还。但总归还是眼前这个异于常人的少年帮了自己,不然自己和Bersker就会当场殒命。

“Bersker……”望着男人的背影炼狱杏寿郎的双眼不禁泛起一道水光,但现在还不是为离别感伤的时候,狠狠地将悲伤与不甘吞下肚后,炼狱杏寿郎只能重整旗鼓。再度将腰板站得笔直,以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再次发出了嘹亮的声音。“唔姆!继国少年真是不可小觑啊!感谢少年你的出手相救!”

      然而还没等炼狱杏寿郎说完,少年的身躯便因实在暂时无法长时间维持住那样复杂的呼吸法,而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唔咳咳咳!咳!……咳!咳!呕!”

     “少年!少年!继国少年你怎么了!”

      幸好那种挑战如今自己生理的剑技与呼吸法,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除了伴随着肺部针扎般的隐隐刺痛而略带一同的生理性干呕欲,倒也没有更严重。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炭吉说的那种为了优秀的结课成绩,一千米跑进三分钟差点要死了的感觉差不多。以前自己还总觉得,三分钟而已,走走路就能达到了真的有这么夸张吗。现在想来是自己未免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呼……我没事……呼……哈……”见男人并没有急着攻过来,像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再也呼吸不到空气了一般,继国缘一赶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勉强恢复状态。

      不等炼狱杏寿郎对少年的身体情况做进一步检查,红发男人挂着有些嚣张恶笑容向他们缓缓走来。“仅是人类,就能挡下老子全力一击吗。你小子,很不错,老子很中意你,至少比那个老不死的要像样多了。”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多谢你救下我的御主。”突然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开口了,男人回过头向少年看去。那是一个坚定决绝又冷静的眼神,那双犀利的眼睛里,似乎除了坚定的意志,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不必要的存在。

     “小子,记住我的名字!我是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只要我还在,新选组就是不灭的!”男人再一次,以势不可挡的姿势举起打刀护在人类身前。那声冲着红发男人的嘶吼是如此振聋发聩。那样洪亮的声音,那样坚不可摧的意志,仿佛在那一刻,时间与空间在那个男人存在过的痕迹面前都相形见绌。

     “还能跑的话就带上那家伙跑起来!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这里就交给新选组吧!新选组突击!”

     “嚯,这叫那个什么……两军阵前互报姓名是吧!不错!既然你都自报姓名了,那老子也应该回应你才是!从者马嘶,作为战士的誓言早已消失,然而我依然面对堕落愤怒!我也会对自己愤怒!好好感受老子的愤怒,在愤怒之下化为灰烬吧!”

     “啊?”

【谁???】


      明明身体的本能让他下意识顺着那个男人的话,拽起炼狱杏寿郎就本能地狂奔起来。但在那样生死紧要的关头,那股敲击在灵魂之上所产生的震撼却让继国缘一忍不住频频回头。土方岁三先生?那位写在每一个日本人历史课本上的新选组组长土方岁三吗,原来是这样,在这次战争中召唤出来的都是历史上曾经真实存在过的英雄吗。英雄就是那样的存在吗,兄长……这也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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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特异点——近半年圣杯战争目前可公开御主与从者资料:

原Berserker:弗拉德三世    御主:炼狱槙寿郎

退场原因:由于魔力供给不足,被圣杯战争一代Archer和现Lancer找到机会合力击杀退场

现Berserker:土方岁三     御主:炼狱杏寿郎

现Archer:马嘶     御主:继国信诚


作者有话说:我是不会承认我还没把其他人员完全定下来的!

【日黑】圣杯战争期间的公费恋爱(3)

现代转世无记忆缘一x从者哥

fate系列从者设定有,圣杯战争设定有

有大量大量的私设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

再次声明!天雷滚滚!我也是自己写着开心才写的!如果不能接受请及时左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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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那些近乎于“表白”的话,继国缘一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尴尬到抠出三室一厅的羞耻感。几秒之内,原本淡薄空无一物的脸就变成了一只蒸熟的螃蟹一般,还腾腾地冒着热气,看起来可口又可爱。倒是自己的兄长,完全是一副“今天天气真不错”的语气,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了多么“肉麻”的话一般。

    他和他的兄长才人生第一次见面吧!说实话,直到现在继国缘一才有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眼前的这位“月胜先生”实在是有点过分自来熟了。擅自直接出现在他打工的店里也好、未经说明提前联系直接等他也好,未经同意直接邀请人进家门也好。说到底这真的是一个普通寻亲成功的成年人做出来的事情吗,虽然自己从未听说过身边有人寻亲成功是怎样的行为,但继国缘一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困惑。

    说起来如果抛却那个男人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这样的行为更像是绑架或是拐卖人口吧。另外这个人近乎于表白的话,真的是……多少是令自己这个孤身至今的青少年,有些羞愧难当的。

 

    “不必有所顾虑,父亲于我实在构不成威胁。”

    作为活了千年的鬼,黑死牟自然能很轻松地从继国缘一的脸上看出他木鱼般神奇脑回路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仅剩的零星几点作为“继国岩胜”的人类情感和认知提醒着黑死牟,他大概是应该对这种把冒犯想法写到脸上的冒犯行为,感到冒犯的。可以说他现在就一刀斩了继国缘一也不为过。

     但是也确实没有必要现在就砍了自己这个木鱼脑瓜的弟弟。看到继国缘一也能露出如此羞愧难堪的神态,恶鬼的本性多少还是能让黑死牟从这样无意义的行为中找到一丝乐趣的。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先行洗漱吧。我明天带你去做检测。”

    继国岩胜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虽然说人类的停电现象对自己是无丝毫影响,但自己现在毕竟是作为“正常人类”出现在继国缘一身边的,还是遵守一下人类社会的常识和基本守则为好。虽然这种行为对于现在的黑死牟来说,和幼童过家家无异。

     想到这里黑死牟带着继国缘一起身,穿过移门走过木质地板的走廊,停在尽头的木门前。转开木门便是相当现代化布局的淋浴间,磨砂玻璃门前有一个换洗衣物的置物桶,桶旁边的小凳上放着叠的整齐的浴袍,显然是给他这个访客准备的。

    “你的房间在这边,这里是淋浴间。换洗的衣服在这边,要换洗的贴身衣物放里面即可,早点换洗完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会请人把你的东西搬到家里去,如果有什么避讳之物,明天辰时你自己封个纸箱即可。原屋主和你雇主那边我会派人说明情况的。”说完男人也不管继国缘一会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拉开另一道移门回房去了。

 

    【被包养了吧】继国缘一在那一刻由衷地想到。

 

     不得不说,自己的兄长还是很体贴的。从地面上的防滑垫到准备好的浴巾、沐浴露、洗发水、电吹风,显然全部都是为了自己这个访客新购的;甚至除此以外,就连刚打开花洒流出的水温也是四五十度,不烫不凉,体贴入微。

    大概是直觉过人的缘故,继国缘一还算是个有些敏锐的人。尽管初次见面,自己连对方公司、做什么工作、工资财产、人生经历没有一丝了解;但他还是能从那个人的行为态度大概推断出,自家兄长应该是个有些强硬、果断、掌控欲强、领导力强,但也十分细心温柔的人。

    也不知道这位兄长是否是和同学口中其他有钱人一样,喜欢玩亲自养成调教的。想到这里,继国缘一也不由得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真是的自己在想什么啊。

    双生子的之间的奇妙羁绊是无法解释的,那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当那位兄长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自己就感受到了那份羁绊的存在。那份羁绊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似乎本来就在那,只是随着兄长的出现而显现了。曾经在兄长未出现前,冥冥之中那份灵魂上的羁绊,便让年幼继国缘一相信,总自己羁绊另一头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他一定会出现,再度拾起羁绊的另一头,让他们两个之间再度惺惺相惜。

    那根再度亮起的红线只是随着另一头那人的出现,再度将两个孤单的灵魂牵在了一起。通过那根红线,兄长向自己再次主动递出了“爱”,这是何等幸福啊。继国缘一甚至有一丝飘飘然地觉得,只要兄长是“爱”自己的,溺死在那个男人怀里也没什么吧。

    啊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这样的行为和炭吉说的“思春期”有什么区别吗。

    只是突然在那一瞬间,在沉溺与幸福的泥潭中的一瞬间——继国缘一意识到了一丝怪异来。

    说起来那份自己灵魂感受到的羁绊,挂在自己灵魂上的红线,是来自于血浓于水的胞兄的。理应是如此的,那份羁绊确确实实存在,也确实是基于亲情的羁绊。但他又无比清晰地感知到,那份羁绊是以双生子之间羁绊的基础上存在的。

     兄长的确说过,自己和他应当是同父异母,自己也很确信母亲绝对没有第二个孩子。但那跟红线绊,那份理应是、也的确是属于双生子之间的灵魂羁绊,为何会架在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身上。仿佛……仿佛就好像他与这位兄长就本该是双生子,别的任何形式都应当是错误的存在。

    自己本该是兄长的胞弟才是“正确”啊。

     还没等继国缘一对这一认知到的“错误现实”有所深入思考,浴室的灯骤然暗了下来。停电?现在应该是八点四十左右啊。继国缘一眨了眨眼睛,确信不是成熟社畜同居人的恶作剧后,推开通风窗向外瞥了一眼,果然窗外也是一片昏暗。看来是提前停电了。

 

    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应该是自己的兄长。果然在礼貌地敲了敲门后,门外传来了兄长的声音。

    “继国缘一?”

    “兄长我在。”

    隔着一扇门,兄长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含混而模糊。

    “洗好了吗,没洗好擦一擦明天再说,莫要着凉了。”男人想了想又补充道,“需要手电吗。”

    开玩笑,继国缘一需要手电的话那他就不是继国缘一了!在自己曾经第无数次杀死不同世界的继国缘一后自己就注意到,无论是哪个世界,继国缘一的灵魂上都带着祝福。这份祝福的魔力来源已经很难探究是哪位神明的了,但无论如何只要是继国缘一,这一天生携带的祝福就会赋予他超乎常人的肉体上的天赋。当然包括视力。自己只是为了尽着一位“普通人兄长”的身份本职,从“普通人”的认知观,提出了这个对他两都很没必要的无聊帮助罢了。黑死牟不免有几分无趣地想着,自己的行径有些滑稽了。

     当然如黑死牟所料,继国缘一的五感天生异于常人,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通过通风窗传来的微弱光亮就足够让这个浴室在继国缘一眼里,和灯火通明没区别了。

    “不用了兄长,我已经在换衣服了。”

    继国缘一说完简单擦了擦身子,又将换洗的浴袍换上。换洗的白色浴袍上面有着红金色的暗线交织,穿在身上如薄雾一般轻盈舒适,应当是十分高档的布料所制成。

 

    推开浴室门,兄长果然在门外等候。男人也换了一身浴袍,披着羽织。浴袍乌黑色的布料边缘上开着金色的菊花刺绣,披着紫罗兰色的羽织上也埋着银色的新月型暗纹。

    “兄长刚刚洗漱过了?”

    “嗯。”男人指了指走廊另一端尽头的黑暗,“以前经常需要接待人,习惯做两间屋子淋浴。”

    “……”继国缘一并没有回答,他自然知道男人肯定没有洗漱,过人的听力让他可以清楚地捕捉到这一栋楼内所有的声音。但他还是没有揭穿男人。

    也许是停电太黑了,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弟脸上那一瞬间闪过的防备之意,只是牵着少年的手缓缓走到另一间移门前。这时继国缘一注意到,刚刚自己兄长递牛奶给自己的时候明明手冰凉地不像话,而现在牵着自己的手却是宽阔又温热的,就连脉搏都能感知到——

     有些怪异。


    “这是你的房间。”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的细心,拉开移门,映入眼帘的是无论装修还是布局都意外地很欧式且现代化的房间,应当是把公寓内自己隔壁两间屋子都买了下来进行了改造。房间很大,目测至少在四十平米左右。靠近墙,窗户旁边是一张双人的大床,床的对面是移门式的象牙白色大衣柜,床的旁边是个木质感十分厚重的床头柜。窗户的正对着移门,地上是一条圆形的地毯,地毯上放着茶几和靠垫。正对着靠垫是一个液晶电视,电视下面是同样木质的电视柜,里面放着各种游戏机、发行游戏和DVD。电视旁边是个向里打开的木门,木门旁边是一个电脑桌和电脑椅,桌上放着一台看着就十分昂贵的电脑。

     不过很显然——无任何磨损使用的痕迹,证明这些全部都是新买的。

     男人指了指那扇向里打开的房门说道:“那边是书房。今天太晚了,也太黑。毕竟只是暂住一日,虽是寒酸了些但也只能委屈你了。”“暂住一日?”“嗯,明日我会带你去看一眼庄园,你若钟意我便买下居住。明天再做商议,暂且委屈一日吧。”“兄长……缘一觉得住这里就好。”

     继国缘一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原以为几乎全部是为自己新购的物品已经够夸张了,结果这些在兄长眼里居然只是个暂住一日都觉得委屈的寒酸地方。比起住进私人庄园、专车接送,过起真的被包养的生活,继国缘一还是想要维系自己尽管有些困难但依然努力争取的充实生活。

     “你若是喜欢,我自然陪你住下没问题。这事明日再说,待明日去庄园看了再做决定也不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人类的居住环境对黑死牟来说没有任何差别,无非是早饭吃泡饭馒头和黄油煎吐司的细微差别罢了。说实话只要继国缘一想,并且说出了请求,天大的难事自己都会想尽办法给他解决;哪怕继国缘一想住桥洞自己也会陪着他住桥洞,仅是继国缘一想,自己就会满足,仅此而已。

     岩胜也没给缘一感谢的机会,说完便走了。只留下缘一一个人,一边想着明日一定要好好感谢兄长的同时,再次发出有钱人的富裕程度确实超出常理的感慨。

 

     回到自己的房间,黑死牟立刻退去了那张温和的面容,露出了一张真正意义上毫无任何情绪波澜的人类脸。摘下眼镜,失去魔术礼装的掩盖后恶鬼才终于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容貌。

     那是一张像极了普通人类的脸,左额上和右下巴上重新浮现出酒红色的火焰形斑纹。右额头上长着一只10公分左右,弯曲着的浅紫色鬼角,鬼角上还爬着红色血管一样的细细纹路。鬼角之下是一双寒如坚冰的双眼,双眼皆是骇人的黑色眼白,红色鬼瞳。

     那就是恶鬼黑死牟,真正意义上伪装成人类模样的恶鬼。褪去任何为伪装成人类表现出的情绪、抛却为了照顾“继国缘一”做出来的情感。在那份方便人类认知、认同而做出的行为之下,众生因果皆是虚妄的态势才是恶鬼真正的模样。

    “嚯……从者反应啊……这般急于求成视圣杯战争规则于何处……说来确实奇怪……此般规模的魔力量应当足以召唤大圣杯了……为何迟迟未能感受到圣杯召唤的迹象……”随着自言自语的分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影。意识到自己注定需要去见那个人时,恶鬼都不免扎扎实实地啧了一声。“鬼舞辻无惨吗……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想到这里黑死牟站起身,一阵风吹过,撩起恶鬼身上紫色的羽织。金色的光点散尽,羽织背后赫然出现一个大大的“灾”字。羽织之下男人西装革履,转动着眼眸花纹的虚哭神去再次别在恶鬼的腰间。

    “既然要见,那就见见罢。老熟人总归要聚聚。”

     说完恶鬼足尖轻轻一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另一边,男人离开的瞬间,少年便同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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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应该有人发现了,此篇的缘一虽然还是由原著缘一人格所影响,无法做到真正体贴人心;但依旧是相当细心细致了。

因为足够细心,所以即使他的灵魂本能地相信继国岩胜,本能地依赖兄长,自己依然凭着过人的观察力和细致,保持着对继国岩胜最后的警惕防范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