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黑520贺文】糖壳
现代转生无记忆弟x现代转生无记忆哥,是不严谨的he
注意避雷!注意避雷!注意避雷!前面会有一大段关于尸体的具体描述!相当的25禁!如有不能接受还请注意自行避雷!
再说一遍!有关于尸体的详细描述,相当25禁!自行避雷 另外可能会有角色ooc,还请注意。是不严谨的he!不严谨的he!(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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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最近几天继国缘一总是在做同样一个梦。
每当他在现实中睡去,在梦境中醒来时,他总会回到那个一片死寂的公寓内。
弦月探出墙头透过自己挡在门口的身子,勉强将一丝微弱的光探入整个昏暗无光的房间。昏暗的房间内,探入房间的月光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事物一般。一个薄纱般半透明的人形白影出现在门口。鬼影只是如同一个合格的3D虚拟投影一般,仅仅只是在那单纯地存在着。
他如穿过空气一般径直穿过半透明的人;随后又穿过客厅,拉开浴室的移门。 如他所料,浴缸里依旧是那个别无二致的尸体。
说起来继国缘一曾从电视里见过鲸鱼被搁浅在浅海的模样。搁浅之时,鲸鱼往往并不会第一时间死亡,而是用那双眼睛绝望而又无助的望向蓝天。
浴缸内的尸体也是如此,或许是身量太长的缘故,手脚都放到浴缸外蔫蔫地垂下来,脖颈搁在浴缸的边缘上;脑袋耷拉下来向窗口的方向歪着。整个身子都犹如搁浅而亡的蓝鲸一般,搁浅在这小小的浴缸之中。
不知何时月亮越过棺材盒般的公寓楼顶,透过那扇大开的窗户向室内和那具尸体互相无悲无喜地凝视着。一池黑红的血水仿佛能连接另一个世界一般,透过镜面将明月都染为了妖异的血色,而那池血水却在明月的照耀下呈现出怪异的银黑色。
突然头颅扯下一大块腐烂的肉块与组织,掉落在地上。梦境里没有任何声音,一切都是寂静,头颅滚动了几下死死地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尸体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光芒,在眼睛的深处只有无底的黑色深渊。但那个深渊犹如海上的塞壬一般,用满怀嫉恨与爱意的空洞目光向他赤裸裸的索求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无数双手从那双眼里伸出来,毫不犹豫地将他一同拖入深渊之中。
很快头颅软了下去,如熟透的西瓜砸在地上一般。一团一团的黑色吐着褐的、白的、绿的,摊了一地的粘滞。再看去时,浴缸内失去头颅的躯体,缓缓抬起那维纳斯一般美丽白皙的手臂。将那轮血月轻柔地揽入怀中。
02
“哥哥,我们今天去神社吧。”
“好好好,早饭想吃什么。”
凭着对恋人的了解程度,继国严胜知道以继国缘一那样金鱼一般神奇脑回路的奇怪天才脑袋,哪天他突发奇想说要去月球严胜也不会奇怪。但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些,脑子想的只有上次改良后被缘一夸赞的三明治。说实话,他总觉得只要缘一幸福开心,任何事情都是琐事。乱蓬蓬的头发像炸糊了的栗子,极有存在感地在视线里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哥哥你在听吗……”
【金毛犬……】看到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今天的继国严胜也心不在焉地如是想到。
自继国缘一有记忆起,便总是会做那样的梦。继国缘一并不喜欢那样的梦,每次从梦中醒来时鼻尖都仿佛有着萦绕不去的腐臭与血腥味。这一情况直到他遇见现在的爱人—继国严胜才有所好转。
说来也奇怪,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分明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但却有着相同的姓氏,长着几乎完全一样的面容。那种相似,是任何见过他们两个的都会下意识认定他们双生子无疑,甚至于到了两方父母都私下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才不得不接受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但他们又确实如同双生子一般,在许多事情上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默契。甚至于交往的第一天,继国缘一叫他兄长,严胜也没有任何反驳。仿佛他们真的天生就该是这样一般,于是这个奇怪的称呼方式便在两人之间保留了下来。
对继国缘一来说,和爱人继国严胜的相遇也是一个美好的巧合。和大部分漫画小说的男女主一样,继国严胜不过是某次下雨忘带伞,正巧经过继国缘一所打工的便利店躲雨。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两人对对方都是一见钟情。此后两人的人生像是装过加速器的开挂游戏一般,从双方父母不同意到勉强理解,再到得到双方父母支持领证结婚定居。
两人从初次相识到考虑一起领养孩子,全过程甚至都没有超过五年。中间的过程有些过分顺利,仿佛是老天爷都希望这对命中的鸳鸯早点在一起,两人相处到现在居然连一次像样的架都没吵过。倒不是继国缘一看多狗血小说,到了分不清现实与童话的地步。只是这来得过分的顺利的幸福,让他有时候也不免在恍惚中觉得,是不是以什么作为代价了——比如生命线、也许能中的彩票、后半生的幸福什么的。
当然,每次继国缘一这么说的时候都会收到来自继国严胜的手刀一枚,并伴随“一天到晚说什么胡话”一类堪称可爱的嗔怪。
但最关键的是,在遇到继国严胜后自己那个奇怪诡异的梦便做得越来越少了。继国缘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幼时经常跟随母亲去神社祈愿的回应,但他有感觉昨天一定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的梦了。
直觉告诉他,不必再做那样令人不安的梦固然是好事,但那昨晚最后一次的梦境却让他看清了。梦境里头颅的主人和自己的恋人有着相似的面容。虽说只是最后一次做那样的梦,但还是求个心安比较好。
03
“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好累……不想出门……但缘一很开心……】
继国严胜可不知道对面家伙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耀眼的期待与欢快只把他晃得眼睛发疼,不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透明水杯轻轻搁在桌面上,残剩的水珠汇聚成线募地藏到杯子底部。阳光的照射下,透明的水杯倒映出继国严胜满是红紫痕迹的健硕身躯。下意识不情不愿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瞬间,犹如附在杯壁上的水柱,很快又消散了。
“唔唔唔唔唔唔(哥哥最好了)。”牙刷摩擦在齿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牙膏打出的泡沫还含在嘴中,清新的薄荷味刺激着敏感的舌苔,发出让人分辨不出的含糊声音。但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恋人,就算完全听不懂也并不妨碍继国严胜在这种小事上通过了解缘一的脾性,从而判断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烤箱顺势发出叮地一声。热气散去,在一片滋啦滋啦美妙的声音中,黄油混合着培根的肉香与焦香味迅速肆意地占满了屋子的每个空隙。烤过的吐司片微微发黄,稍稍用力还能发出沙沙的细微脆响。
“听说最近这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铁板烧,评价还不错,中午我们去那试试看吧。”
【我记得那是缘一同事的弟弟开的店……早上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无聊事情真的有意义吗……但是陪缘一废话的时候……缘一好像很开心】
继国严胜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一边从冰箱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盒,那是他昨天第一次试着做的奶酪。不一会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继国缘一清晰的说话声夹杂着水声穿透薄薄的门扉,与厨房内的各种声音喧闹着交奏在一起。
“那家店是炼狱先生的弟弟开的。我也还没去过呢。”声音从门的另一侧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听不清晰。对继国严胜来说,也无需听得清晰。
在听起来充满探究、期待与愉悦的声音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却是无悲无喜毫无波澜。“炼狱先生……是你上次带回家的同事吗。”
白色的的奶酪由黄油刀均匀地抹在还微微泛烫的吐司片上,高温推开厚重奶酪体的那一刻,醇厚的奶香味瞬间迸发出来。细细闻去芝士的酸香味、吐司的麦香味、混合着肉的咸香与黄油的奶香,极为自然地搅合在一起。这些让人垂涎欲滴的气味狡猾地挤过门的缝隙,勾着鼻尖钻过狭长的鼻腔,强硬地叫醒了沉睡了一晚的胃,嘟囔着发出“咕”地一声。
首先是每日不可或缺的热牛奶。热到微微冒小泡的牛奶倒入打着一颗温泉蛋的碗中,舀上三勺必不可少的即食麦片。热完牛奶,此时的培根与吐司要刚巧到了入口热乎乎但不会烫嘴的地步。抹过奶酪的吐司垫在最下面,上面依次放上一片生菜,两片烤到刚好微微泛焦的培根。
培根上面先要放几根醋渍的辣白萝卜,醋渍辣白萝卜是继国岩胜在某次无意中发现的新大陆。比起酸黄瓜可有可无的酸甜味不同,萝卜本身的清香与酸辣尤为明显,能起到更好的解腻作用。另外在辛辣的刺激下,即使在额外多添加乳酪与芝士片也只会觉得鼻尖有甜香,而不会有过于厚重而显得腻味的感觉了。
放完醋渍辣萝卜还要再放一片生菜,一片烤过的吐司,吐司上面再依次放上一片芝士、几片西红柿、竖着切成几片薄片的水煮蛋、抹上半勺番茄酱,最后再盖上最后一片烤过的吐司,包上保鲜膜压实。做完这一些,沿着对角锯开,此时碗里的即食燕麦完全泡开,热牛奶温度也刚好下降到了入口温热的地步。
贴着椅子边坐下,在撒入房间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里,以一句不约而同的“我开动了”,作为他们之间携手揭开平凡新一天的序章。
04
和继国缘一不同。继国缘一曾颇为肉麻地说过,继国严胜之于自己的初见,就让他感觉像是找回了遗失多年的珍宝一般。见到“兄长”的第一眼,自己就决定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失去“兄长”。继国严胜当然知道,那是缘一的真实想法,但他对继国缘一却并非如此。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和缘一一起获得幸福而生的一般。这并非是什么酒后的胡言乱语,而是继国严胜真的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在遇到继国缘一的前25年,对于自己的人生,自己就好像是在扮演什么应该扮演的角色一般,“扮演”着继国严胜。自己对于前25年的记忆也犹如填着简历的白纸一般。无论是父母的悉心陪伴与教导,还是成长过程中同学、友人、同事的鼓励与陪伴。对于自己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数据库里的信息,仅仅是存在于那却没有任何真实感。在平凡幸福快乐的表象下,只有继国严胜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有着一处名为“空虚”的无底洞。
在第一眼见到几乎是自己镜面一般的继国缘一时,继国严胜才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被赋予了灵魂。空洞、虚妄的世界也在那一刻他的出现,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如同自己频繁梦见的一般,在那满是哀嚎与怨恨的无边黑暗中,那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容的人形光影,穿过无边昏暗的梦境向现实中的自己伸出了手。
那一刻,汹涌而来的悸动填胀满了整个胸腔,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从那时起,让缘一露出幸福的笑容成为了唯一一件能慰藉内心深处空虚的良药。犹如破了一个口子的匣盒,似乎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幸福”去填充就足够了。
只要不断地去幸福就不会空虚了。
05
吃完早饭收拾完碗筷,驾车驶上前往神社的路时,刚巧过了九点十点不到,正是刚过了早高峰拥堵的时候。但也许是周六日的缘故,四月的暖风载着些汽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吹入狭小的轿车内,和悠扬古典的乐曲极为怪异地一同钻入耳中搅合着人的大脑。
【好吵……想回去……】
继国严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瞥了一眼,恋人正通过车窗望着外面。通过窗户玻璃的反光,他注意到,满满的期待几乎要化作实体从眼眶溢出。那样盛在眼里单纯到真挚的幸福感,烫得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要扭头逃避。
【逃避……说起来我刚刚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想着要逃避缘一呢……我还真是糊涂了】想到这里,似乎是被自己奇怪的念头都逗笑了一般,继国严胜不由有些困惑地轻笑一声。
对啊,他怎么会想着逃避继国缘一呢。在他遇到继国缘一以前的人生,一切都是如此昏暗与空虚。一直以来,他都只能靠着食物与运动所反射给大脑垂体的刺激,而短暂获得的生理性满足。只有缘一,他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如命中注定一般救赎了自己空洞的前半生,爱了就是爱了呀,哪需要什么理由呢。自己能和缘一相遇并不断地幸福快乐下去,已是自己求而不得的幸运了。
“哥哥在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看到原本在专心致志开车的继国严胜缓缓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继国缘一也不由得下意识跟着欣喜了起来。
也许是受东亚文化圈无限倾向于隐晦爱意思想的影响。即使在交往了同性恋人后,继国严胜的思维里还多少残留着老一套的羞耻观。所以每当这时,继国严胜也只能颇为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在继国缘一宛如高中女生般刨根问底的八卦探究中,一边羞着脸狡辩着,一边同继国缘一一同愉快地嬉笑着。
那样充满欢快的嬉笑声,任谁听见了都会由衷觉得,啊那才是人世间最平凡真挚、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啊。
自跨过神社鸟居的那一刻,继国严胜便总是有种愈发难以思考的感觉了。
“真抱歉啊,柱岩大师今天上山里修行去了,不在呢。”
柱岩大师是在佛道两届都极为出名的高僧,人人都说他双目失明,却能洞悉世间一切因果。继国缘一也是听说了那位盲僧最近在出云神社求道,故而想赶巧来求个解梦与祝福的。
但不巧的是,人生总有许多不巧。听到巫女这么说,继国缘一不由得有些遗憾与沮丧。这副模样像极了在雨中淋湿了身子的可怜小狗,就差是直接把沮丧两字写脸上了。
“这样啊……我还想帮兄长也求个护身符来着呢……” 并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了。
【为什么会沮丧,这有什么好沮丧的。但是……应该让缘一高兴才对……我也应该高兴才对。】困惑的念头仅维系了一瞬,继国严胜很快熟练地向缘一投去一个真挚的微笑,连忙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缘一,总会有不巧的时候嘛。既然来都来了,也是缘分,我们一起参观一下然后求个签吧。”
柔声的话语吐着四月的暖风,那声音在缘一听起来,宛如含了满嘴的蜜糖呼到自己面上。想想也是呢,有哥哥陪着自己,这次不巧还有下次呢。他们只是为了散心而来,只是一时不巧并不耽误兴致。
兄长总是如此宽容照顾着自己,似乎只要有恋人在,无论做了如何不祥的梦境、无论内心如何惶恐不安;只要有兄长陪伴自己度过这一日胜过一日的平凡幸福生活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继国缘一无意中忽略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空洞;缓缓舒展开眉头,坚定地回握住继国严胜的手,温和地笑了。继国严胜也不由得在真挚的感染下,跟着笑了笑。
“嗯!”
【缘一笑了……这样是对的……】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神殿靠着的山头上 ,有一个黑影久久伫立着。
“柱岩大师不去为我那胞弟解惑能去哪,原是躲在这偷闲呢。”一声轻笑后,一个半透明的白影缓缓浮现在盲僧身后。
盲僧沉默了一会,叹息一声没有回答。见盲僧没有回答,半透明的白影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缓缓显现出一个年轻人的身影背对着他伫立。年轻人的背影如青松一般,挺拔而又俊秀,但转过身来时,面上却是可怖狰狞的六目鬼瞳。
盲僧不说话,持着奇怪太刀的六目鬼也没有介意,干脆自说自话起来。“不过是个牵线木偶,也难为你们一个个都那般上心。居然能让缘一无所察觉,和那个怪物玩上一辈子过家家。还真是巧夺天工的命运安排。”说着六目鬼朝山下瞟了一下,不禁眯了眯眼,“如此虚伪做作的模样,真是看着都叫我自己觉得恶心。不过也好,牵线人偶又如何。他若一生无知无觉倒也是圆满。也省去了我与他再有多余的瓜葛。”说完六目鬼垂下眼帘,也不搭理盲僧,拂袖消散在了原地。
“阿弥陀佛……”盲僧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一行清泪滴落。
【诶?】继国严胜若有所觉地向山头望去,空空荡荡的山头除了萦绕着的薄薄白雾,什么都没有。好像本该存在于那个山头上的东西,不见了。【看错了吗】
“兄长!你看!是大吉!”
缘一如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声音将自己的思绪重又拉了回来。白色的纸条如蝴蝶一般,兴奋地在视野内不断上下翩飞。继国严胜的视线捕捉到,缘一抽到的纸条上仅仅只有“大吉”两个字,而在大吉下面该写谶言的地方却是一片完完整整的空白。透过精力过剩的人影,继国严胜注意到,巫女看着自己紧皱着眉头,目光幽幽的有些吓人。
【没有谶言的大吉签,算不算一种大凶。】
不过这样奇怪念头同样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如同朝雾一般迅速散尽了。
安顿完精力旺盛的继国缘一,在山上用过清爽可口的素斋充作午饭。下午参观完神社稍作修整后,便辞过巫女下山去了。似乎那个签只是他们两人人生中可有可无的美好小插曲,一切都在踏出神社的那一刻平凡而又幸福的时间齿轮重又带着这对幸运相爱的恋人再次转动起来。
06
“欢迎光临!是缘一先生和严胜先生啊!好久不见。”
下了山,回到市中心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沉寂了半天的城市在晚风的吹拂下,渐渐又亮起五颜六色的光,恢复了喧闹。穿过小巷,拨开门帘,首先争先恐后扑面而来的,是人群的喧闹混合着蒸腾的热气,扑了人一身的热气与喧闹。少年热情洋溢的招呼犹如洪钟一般,破开此起彼伏交错的声音,向两人坚定地传去。
【好吵……】
继国严胜又悄悄瞥了一眼恋人,不出意外,满满都是期待。
“千寿郎君也是,好久不见。” “缘一、严胜先生想吃什么” “唔……哥哥想吃什么……”“你决定就好。” “那就先要两份招牌的铁板牛排吧。” “好嘞!”
顺着继国缘一的动作,继国严胜也对少年礼貌地笑了笑,拉开椅子。在极为平常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中,围着中心的巨大铁板相依坐下 。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从滚烫的铁板上蒸腾出来,灼烧着上方的空气,将空间都扭曲成了灼热。还未落下的汗水都在半空蒸腾,一整条成年人大腿粗细的完整牛肉条,被利落地搬上旁边案台中心的砧板。
锋利的柳叶刀落下时,足有两指厚、成年人脸大小的牛肉,以一个完美的弧形花一般整齐地绽放在案板上。尽管牛肉内脂肪的白色纹理并不均匀,也多少有些少的可怜。但胜在牛排足够新鲜,宽厚。还滴着零星血滴的牛肉被迅速丢上滚烫的铁板,第一声“滋啦”的声音在铁板上爆裂开来,属于这间小店的乐章就开始了。在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的滋啦声响中,牛肉的肉香伴随着第一时间腾起的白色水汽,在小小的店里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这淳朴至极的肉香扑了个满怀。
高温就是这里最好的烹调方式,牛肉中渗出的血水在滚烫的铁板上肆意地滚动着沸腾着,留下一片又一片焦褐色的美丽痕迹。待最后一块新鲜的肉块扔到案板上发出一声尖鸣后,便要第一时间再从第一块丢下的肉块翻起。犹如美妙的乐章、犹如美妙的蝴蝶,厚实大份的肉块在这位乐师的手下极为灵巧地一个接一个翩飞起来。
煎过一面的肉块边缘透着恰到好处的焦褐色,中间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连接着铁板的边缘沸着一圈鲜美的肉汁。再一次等到最后一块肉块翻过来,这仅是乐章的休止符。从铁板下方的工作柜中钳出一个提前加热好的滚烫黑色金属铁盘,放在一块厚实的木板上。先熟的牛肉迫不及待地跳入盘中,再打入一个新鲜的鸡蛋。滚烫的铁盘瞬间将鸡蛋煎地吱哇乱响,沸腾的蛋液卷着薄弱的边逐渐焦脆。再配上几根可有可无灼过的红绿色配菜,最后浇上满满一大勺浓厚的黑胡椒酱。
结实的手臂穿过铁板上方灼热的空气,木板搁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这才象征这这一错综复杂,却又灼热到纯粹的乐章迎来了短暂性的收尾。
无需多余的中和,也无需多余的调剂。阵阵诱人的肉香掺着黑胡椒的醇厚辛辣,勾得人鼻尖不由地颤动。高温如保险柜一般,牢牢地锁住肉排丰腴肥美的肉汁。刀锋划开牛排的瞬间,肉汁从断口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摊在铁板上又是刺啦一声轻响,吐出一缕小小的白雾。 嗤呼嗤呼的呼气声此起彼伏,牙齿迫不及待却又小心翼翼的叼下一小块肉块。那应该是纯粹的脂肪与肉香,牛排的油脂包裹着充满各种风味的氨基酸向味蕾与鼻腔,发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锋。咽下去的那一刻,所有食客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仿佛人间最后一餐美味般纯纯的餍足。仿佛连鼻腔喷出的气都化作了肉香与胡椒的辛香。
但继国严胜只是安静地听着继国缘一与那个名为炼狱杏寿郎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东拉西扯着,默默地吃着饭不说话。见到严胜这样,继国缘一似乎还显得心情颇好地解释了一下“兄长在家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对此即使内心下意识地抵触了一下,严胜面上也不动声色,也只是温和又宠溺地笑笑没有反驳。
继国严胜有一个包括继国缘一在内身边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对任何肉类都没有味觉。味觉失灵或是味觉迟钝,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不同的是,继国严胜对其余食物的味觉十分正常,唯独对肉类,任何肉类都是味同嚼蜡。
说起来自己曾听自己一位名叫素山狛治的同事说过,味觉失灵之类的说不定是前世作孽太多,因果轮回报应所导致。但一开始。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坊间传闻一般的说辞,继国严胜倒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是舌尖的脂肪味蕾受体失灵了。为此,他还偷偷私下找医生检查过。但结果却是意料之中的不尽人意。
味觉的缺失和内心深处那个“空虚”的破洞一样,都仿佛是被抽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才导致的。但似乎永远都不可以说出缺失,他应该只做一个平凡而又幸福着的人。不可以让家人担忧、不可以让他人察觉、也不可以让缘一知道。
所以他开始悄悄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做出吃下大块脂肪与肉类时应有的反应。什么程度是腻味、什么程度是满足、什么程度是欠缺,做得“恰到好处”。似乎他天生就是擅长这些的,只要在“恰到好处”的外表下普通而又平凡地幸福着就可以了。
最后一块温热的肉块咽下,“哒”的一声轻响,刀叉整齐地架在铁盘两边;用湿巾带走自己唇边最后一丝食物的污渍,擦干净恋人沾了满脸的肉汁油渍;最后绽放出一个灿烂到近乎完美的满足笑容——“多谢招待”。
07
走出拥挤的铁板烧小店,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昏黄的光打在这对恋人的身上,印照出那对两人紧紧相挽的影子。暖黄色的光穿过交织于缱绻的吐息间嬉笑着的恋人,为那地上的双影悄然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如蜂蜜一般散发着诱人的甜蜜。
抬脚走入交织的人群,人群如流水般熙熙攘攘地穿流而过。但似乎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无论他们在人群中如何穿流,与他人相遇、交错离别;那份“灵魂”之上深厚的羁绊,都会穿越生生世世,再度牵起他们的手让他们再度相遇,让两人再度相拥、相爱。
春雨夏阳、秋风冬雪。平凡又充实的生活如糖浆一般,从头顶浇筑而下。他们于糖壳中紧紧相拥,只要再度望向彼此,糖壳以外的一切都会成为虚妄。直至生命的尽头为他们幸福美满的每一天,带来只属于他们的永恒。
最后那空空的糖壳、他们真实“幸福美满”过的痕迹,一定成为留给这美好人间的小礼物吧。
“回家吧。” “好!”
Fin。
————以下内容请注意自行绕道————
???
“呼呼呼……黑死牟大人……您回来了……阎王大人在等着您了。”
白色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六目鬼的模样显现出来,挂着一成不变的严肃面孔微微额首。穿过沿途或是哀嚎、或是恳求、或是道歉的声音,走到殿内。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殿上威武凶狠模样的魁梧面孔。
见到六目鬼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凶狠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之赶紧满脸堆叠起多余又滑稽的笑容,用着夸张到怪异的语气瞻前马后地关心道。“诶呀,黑死牟是见过神子大人了?不知神子大人近来如何啊?”
面对高位者谄媚到可笑的样子,六目鬼只是用目光淡淡一瞥,权当做是回答。六目鬼不回答,高位者也只得自觉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好六目鬼生前便是上下级观念极为深厚的人,也没让这位名义上的高位者多难堪。
六目鬼垂下眼帘,似是叹息。“那躯体由月渎大神亲手锻造,以我魂魄制作。任凭是我初看也察觉不出端倪,更何况缘一此后人生由诸位大神保驾护航,定是顺风顺水,大人又是为甚惋惜担忧。”
听到六目鬼这么说,阎王也是一声叹息,沉了满脸的忧郁。“黑死牟,汝如此怜爱汝之胞弟。如此一生却如牵线人偶般,不知悲哀、无有所觉,真真是好吗。”说完阎王又念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挥挥手转身走了。
怜爱吗……自己曾经如此深深的伤害过缘一,却为何还要让缘一成神之路上多一种牵挂。当他在人间炼狱化为灰烬,在黄泉入口处看见继国缘一暖阳一般的身影,继国严胜便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缘一是神子啊!他该真正去成神,自己这样的恶鬼有何资格在缘一面前谈怜爱呢,自己又有何资格觉得缘一可怜呢。他继国严胜不过是个私心肮脏龌龊之极的恶鬼罢了,就算缘一还爱他需要他,他也私心不愿再为对缘一所在境界的求而不得而桎梏一生了。
【为何要执着于我,为何要救赎我,为何爱怜于我!走罢!走罢!你该去成神啊!我不值得你跌落而下,在这炼狱之中为我沾得一身罪孽啊!】
但那双手却如枷锁般,无比坚定地握着自己,分毫撼动不得。但神子之成神是不容许有任何拖延的,那时候真正的神明出现了,执念深重的灵魂被抽走了记忆与情感。剩余残缺的灵魂稍加填补,度过三途川、奈何桥。
灵魂罪孽深重无法转世为人,神造的躯体出现了。神造的人偶登上名为“人生”的舞台,装着“严胜”灵魂的人偶与“深爱”着他的继国缘一再度相遇。
固然,一生的幸福与快乐皆是由他人定义与安排,着实可悲可怜。过于完美纯粹的幸福是不存在的,但那又如何,人类之原罪与不幸皆是为人而起。一切皆是浮沫、一切皆是虚妄又如何。无知无觉之下,沉溺于浮沫之中,度过平淡幸福的一生何尝不是另一种难以想象的幸运。
此生过后,继国缘一便是高天原的神明,他便是地狱永驻的狱卒。一切孽缘爱恨、痴嗔情怨求不得,皆会随着最后一世的继国缘一阖上眼帘,化作不值一提的过眼云烟。今后直至万物归一,再无瓜葛。
“如此甚好。”
六目鬼低下头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转身而去。阖上六目时,一行清泪却洇没在了衣领之间。
真 End.
稍微解释一下:这里没写出来的部分其实是——原著向黑死牟死后,继国缘一在地狱里等他,说要和哥哥一起赎罪。严胜不肯,但是严胜根本拗不过身为神子的缘一,一开始阎魔并不知道缘一是天照转世来人间磨炼,最后是要重新成神的。所以缘一一开始是有赎罪过的,就是开头的梦境。但是光这个梦境就困了继国缘一一百年,因为他根本难以想象他的哥哥会以那样的方式腐烂。一直沉溺于幻境中一百年。
但是高天原众神就发觉不对劲了,月渎就下凡去找天照去哪了;随后就找到了在地狱中配哥哥赎罪的继国缘一。那哪行,继国缘一再转世一次就可以成神了,高天原的众神也不能离开天照的指挥。
鉴于严胜的罪孽还没赎清无法离开地狱,继国缘一也死活不肯放开哥哥,月渎就干脆把继国严胜灵魂上记忆与情感的部分完全抽离。也就是直接抽走了一魂一魄,继续在地狱中服刑。其余残缺的灵魂用神力稍加修补,骗说严胜已经想通了,把两个人就踹去转世了。
但是严胜灵魂的罪孽又太重了,无法转世成人。就干脆联合了其他神明制作了神造的肉体,把严胜的灵魂塞进去(就是操纵了一个有自我意识而无法反抗的木偶),一路为继国缘一的人生保驾护航,就为了尽快了却因果。
只要这一世平稳度过,严胜的灵魂就会回到地狱恢复完整,继续做鬼狱卒黑死牟。而继国缘一就会被直接抽离人类的情感与灵魂成神。所以最后黑死牟才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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